太真宗下辖的午宋国君,缓缓地闭上眼睛,看似平静,但他那骨节苍白的手上,因用力握着玉玺,而暴凸的青筋,却出卖了他的心情。他缓缓睁眼,沉稳地说道:“金银有金银的好,铜铁有铜铁的妙。熊机有熊机的好,凡人有凡人的妙。自修有自修的好,灌顶有灌顶的妙。香火有香火的好,珍珠有珍珠的妙。王朝又是什么,国君又是什么,肱骨又是什么,衙门又是什么,百姓又是什么,猪狗又是什么,虫豸又是什么,草芥又是什么?”
日始国君,轻轻地嗤笑一声,不知道他是在笑别人,还是笑刚才说话的人,亦或是在笑他自己。他轻咳一声,有些冷冽,又有些温情地道:“风轻云淡,感的是风,看的是云。山高路远,看的是山,体的是路。海清河晏,见得是海,会的是宴。道门三宗,修的是道,承的是宗。塑造灵根,行的是正,做的是直。自修看到的是什么,灌顶看到的是什么,宗门看到的是什么,家族看到的是什么,王朝看到的是什么,百姓看到的又是什么?”
春梁国君,幽幽一叹,他看着玉玺上的“承天之运”四字愣神一会儿。而后将玉玺放好,他摆摆衣袖,单掌抚平晃荡的流珠,如同将他那波澜起伏的心也抚地平静了少许。他微微吐出一口浊气,平静地道:“你有你的人生,他又他的人生,我亦有我的人生。你有你的自修,他又他的灌顶,我亦有我的承接。你有你的无视,他又他的无畏,我亦有我的无奈。你有你的辨经,他有他的诡辩,我亦有我的述说。然这又有何用?一元便是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一会便是一万零八百年,一运便是三百六十年,一世便是三十年,一年又是十二个月,一月又是三十天,一天更是十二个时辰!元真或许觉得眨眼,百姓或许觉得短暂,然我却是渡过八十余年来到如今。这朝朝的时辰,这暮暮的天数,这长长的月月,这久久的年年。直到此刻,我还在经历,元真难道看不见吗?”
太玄宗下辖的朝秦国君,思索一番后,紧紧地握了握手中的玉玺。而后他又右左右衡量了一会儿,将平整的衣袍再整理整理,继而纵欲鼓足勇气,深吸一口气道:“我以大道为先,生来便要做自修,奈何灌了顶。我以道门为先,修来便要绝情欲,奈何满佳丽。我以王朝为先,誓要平安乐民,奈何星兽祸世。我以帝王为先,誓要夜不闭户,奈何宠兽出没。我以国家为先,誓要同进同出,奈何执法无情。我以我为先,誓要辨经‘辩’道,奈何前路茫茫。我以百姓为先,誓要诛仙夷神,奈何我亦如此!天若何,地若何,我亦又若何?”
九朝国君阐述完毕,齐齐看向场中的蒙时。只见他长身玉立,手持青莲,已经将那扇人的灵器收起,此刻看不出一丝如先前的厌恶,面目平静,且神态自若。如同刚临凡的神仙,不解红尘污浊一样。
人群中的少女,听得痴迷,自言自语道:“这些帝王好有学识,说的话我都听不懂。不过也可以看出,是及其重要的语言,或者说辞一类。”
她身旁花白头发的婆婆,想到自己以前的青春年华,不禁心中生出酸楚。侧身手抚孙女的青丝,温柔道:“暮明国君的大概意思是说,他的头顶有一个人,一直在看着他,监视着他,指挥着他。他既摆脱不掉,又不能摆脱。是以没办法之下,只能将利益最大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