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迟迟不肯举兵,在徐某眼里是要以黄州为基推行各种新政,积累地方建设之经验,甚至徐某大胆预测,安国公是想将华夏千百年流传下来的农耕为本转变成为工商之域。”
冒襄笑道:“民生民计,以农为本,舍本逐末,恐酿巨祸,徐兄的意思是如此转变,即便安国公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故而高卧黄州,若新政可行,能推广天下,再起兵夺天下。”
徐屺呵呵道:“农为本,乃社稷天下稳定之根基,根基不稳,万民有倒悬之苦,天下有倾覆之忧,大宋时期,也曾鼓励工商,然而两宋三百多年天下,何曾有过一年没有百姓揭竿造反,前车之鉴,岂可不慎?”
“那……徐兄觉得安国公走前宋老路,成算如何?”
徐屺反问道:“若辟疆兄为黄州之民,会造反焉?”
“怎么可能。”冒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道:“在下这几个月间在黄州也走访不少地方,说实话,别说黄州百姓不会造反,恐怕谁要说句对安国公大不敬的话,都能被活活打死,黄州家家户户供奉安国公的长生牌位,可不是官府胁迫,而是万民自发之举,在下觉得,现在最期望安国公造反的未必是天狼营,最希望安国公夺取天下建立新朝的是黄州百姓才对,毕竟黄州一地,就算再如何繁华,也跟镜花水月般,唯有天下一统,万民那颗悬着的心才会真正落下去。”
“自古以来,得民心者的天下,此千古不易之理哉,安国公能尽得黄州民心,来日也能得天下民心,那么取大明而代之,便是必然大势。”
冒襄点了点头。
“徐某之所以觉得安国公不会走前宋老路,是因为前宋的土地兼并乃历朝历代之最,发展工商确定可以创造财富,但土地岂可荒废?大量的百姓涌入各行各业,以至于豪族地主家的土地没有足够的农户耕种,从而导致粮价高昂,做工所得能买来的粮食都无法养活一家,这才是真正的舍本逐末,然而黄州根本不存在这样的现象,所以徐某才会断定安国公绝不会步前宋之后尘。”
冒襄感叹道:“安国公的手段太多了……别的不说,只说高产作物,黄州最神秘的部门是什么科技院,据说高产作物、火器甚至火车、直升机等等都是出自这科技院的手笔,在下委实难以置信,却似乎又不得不信。”
徐屺哈哈道:“说起这科技院,徐某倒是更愿意相信安国公真的是神明转世,而火车、直升机这些不可思议之物,来自于天界而非人间。”
“子不语怪力乱神,徐兄这话有悖先贤圣论。”
徐屺苦笑摇头:“事物发展,必有其律,徐某也不信这世间有鬼神存在,但不代表徐某不信或者天下读书人不信,就一定不存在,就好像徐某同样不信辟疆兄认为这些黄州独有之物来自科技院一样,在徐某看来,这科技院更可能是安国公抛出来作为障眼法的存在。”
冒襄无言以对。
“说一千,道一万,安国公之所以敢在黄州大力发展工商,其根本在于他有足够的粮食养活日益增多的人口,徐某私下算过,黄州的农田数量加上每亩土地每年能够产出的粮食,养活当前人口问题不大,可按照黄州目前的人口增长速度,恐怕到今年年底,黄州人口将会突破两百万,甚至达到两百五十万之巨,届时黄州本地所产之粮必然无法养活庞大的人口,进而导致粮价暴涨,一旦如此,安国公不但要派遣车队前往南方数省海量购粮,黄州百姓还得节衣缩食,为了应对,安国公恐怕只能举兵拿下黄州周边诸如九江、德安甚至是武昌!”
冒襄大笑道:“安国公真要举兵,黄州之民估计会觉得天降甘霖,怕不得要弹冠相庆了。”
徐屺呵呵道:“不过我觉得以安国公的性子,他多半会上书崇祯,直接开口跟崇祯要地。”
“这……倒也不无可能。”
“我要是崇祯,就把德安给安国公,不止是德安,还把河南、陕西,这两省全部赐给安国公自治,倒要看看李自成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