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107农场和姓胡的一点都不了解，”老黄叹了口气，“要是没死几个人，咱们回去没事儿，现在就剩咱们两，回去只怕也活不长？”

江国平疑惑地看着老黄。

“我在这个农场待了三年了，这里面黑着呢，你不知道吧，昨天那头凶兽来过一次了，咬死了两个人，知道内情的谁都不肯去，只有拿你们这些新来的顶缸。”说着老黄从上衣口袋里拿出烟，递了一根给江国平。

江国平摇摇头，“农场这是在谋杀。”

“呵呵，”老黄自顾自点上烟，“农场有任务的，要是完不成，倒霉的就是姓胡的了。”

“怎么讲？”

“这个农场每年向县里交粮食、副食品都有定额，要是完不成，场长和管理员都要受罚，尤其姓胡的，只怕城里人的身份就保不住了，这些年姓胡的得罪太多人，要没有城里给他撑腰，早晚有人找他报仇。”

老黄似乎看出江国平的疑惑，继续说道：“这些年几个农场人员都不足，农场又不敢去外面抓人，那些民兵也是敢拼命的，他只能拼命用场里的人，甚至不顾大伙死活。而且扣着大家不让离开，像你们这样的，我估摸着也就是劳动改造一个月，最重也就三个月，我也是一个月，现在三年了，你看我能离开这里吗？”

“难道他们还敢强制留人？”

“违法？呵呵。”老黄不屑地吐了口烟圈，“小兄弟你太天真了，姓胡的本身就是山北胡家皂的一霸，整个县里都知道，以前没凶兽的时候，他就杀过人，不光杀人，人家苦主出去讨说法，他把人家满门都灭了。”

“难道就没人管吗？”江国平觉得不可思议，从他一路行来，社会安定，杀人满门，完全不可想象。

“姓胡的上面有人，没人能奈何他，后来管了107，对外倒是收敛不少，但是里面肮脏事儿可一点不少。”

“说说。”

“在这里干活的，只要乖乖听话，出苦大力，不想着逃走，就有口饭吃，但凡有别的心思，姓胡的能让你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来这三年，失踪的好多几起了。”

“难道家属不去报案吗？”

“报案？你要是在城里失踪，还有人查，要是在农村失踪，不会管的，现在凶兽越来越多，哪个村子每年不失踪几个人，要是在村里有点话语权，还能指挥着民兵出去找找，普通农民，谁会管。”老黄自嘲地一笑。

“每年都有人想逃出去，后来我才知道，所谓逃出去那些，都被姓胡的手下的行动队杀了。”

“无法无天。”一种愤怒的情绪，直冲江国平的天灵盖。“你们就这样眼睁睁看着？”

“谁敢说什么，拉出农场，喂颗子弹，路边一扔，没一会儿就被凶兽叼走了，死无全尸。”老黄摇头叹了口气。

江国平手心越攥越紧。

“107农场从来没耽误过生产任务，只要按时交粮，上面的人就会保他，这世道，全天下都差不多。107这里有三十多人的护卫队，姑且不论能不能跑出去，就算逃了，也奈何不了他。”

老黄逆来顺受惯了，逮到机会，竹筒倒豆子般，把场区里的黑暗面都讲了出来。“这次死了这么多人，对107农场来说，是头一回，咱们要是敢回去，姓胡的就敢灭口，到时候说咱们这些人逃跑，反正查无实据的事儿，所以咱们还是想想往哪跑吧。”老黄的话里充满了无奈。

江国平沉默了，过了半晌似乎是下定决心，“不，咱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