皑皑雪山苍茫一片,雪崩之后的山峰只有随风而飘的几片雪花。微风轻起,就将一望无垠的广袤雪银镀上一层的薄纱吹散。
良久,才有一只胳膊从雪地里拔出来,师青玄费力起身,身上厚厚的雪层随着他的动作脱落下去。转头望了一周,没见到其他人,只记得临昏迷前被人抱了个满怀才没受伤。又坐在雪地里张望片刻,担心的叫了一声,
“贺玄?”
没有应答声,他心下慌了一阵。
“贺玄!”
突然一双胳膊从后面圈住了他,师青玄僵了一瞬,回头就见贺玄正笑意盈盈的抱着他。
师青玄低笑一声,松了口气。
不远处的岩石下方也传来哼哼唧唧的声音,就见雪地里突然炸出了个大坑,雪花四溅间,权一真骂骂咧咧的站了起来,
“我真服了...压死我得了...”
暖阳已然射出光线,将雪山上映出一片淡金色的光晕。师青玄笑着拍拍身,抖下身上的雪花,起身往下走,
“走吧,该回去了。”
权一真扶着腰也跟着起来,回头看了一眼,在后面有些不放心的道:
“不回去帮忙吗?”
师青玄脚步未停,言语间尽是笑意,
“估计太子殿下也收工而返了。”
权一真跟在他身后撇撇嘴,嘴里嘟囔,
“你怎么知道...”
师青玄笑了笑,望向天边已经亮起的朝霞,
在太阳升出地平线的那一刻,
我就知道,
他做到了。
“喂!”
梅念卿不知道从哪里已经冒出了头,举着一只胳膊埋在雪地里挥舞着,
“年轻人拉我一把啊...”
权一真不耐烦的走过去拉他出来,一边往出拽他一边还在抱怨,低头见梅念卿似乎根本没在听他讲话,而是眼神惊愕的看向他的后方,便狐疑回头看了过去。
就见,师青玄的周身开始泛起金光,在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情况下,就见一道金光白柱冲天而起,
权一真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喃喃道:
“这这是...飞升了!”
梅念卿从雪地里爬了出来,负手看着眼前轰轰烈烈的天际金柱,风拂墨发,淡笑吟吟,
“我就说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哪有什么天命既定,”
“未来还没有被决定。”
师青玄此时还拉着贺玄的手,见他缓缓升上天空,贺玄惊诧的表情转化为平静,而后看着他轻笑,
“这次,你是凭自己的本事飞升的。”
“可别再把命赔给谁了。”
师青玄还在拉着他不放手,金光的吸力已经让他悬浮在空中被光照所包裹,
师青玄还是不想放开他,紧紧抓着他的手心慌的唤他,
“贺玄...”
两行孤雁飞过,绕着金光冲天的光柱不断盘旋。贺玄仰望着他,笑意吟吟的任由他拉着目送他飞升。
曾经的一幕幕还倒映在脑海,上一次飞升,他踏着贺玄的性命位列仙班,
一朝寒露,阴阳相隔,
仔细算来,今日,
也是寒露啊...
“贺玄!”
师青玄拉紧他的衣袖,无论如何都不想放手。自眼睑流出的清泪都随着上升逆行的冲天之势缓升上去。他腕间的咒枷发出轻微的挤压声,而后便在两人的面前碎裂,消失不见。
师青玄死死拉着他,攥紧他的袖袍一遍又一遍唤他。贺玄轻叹一声,突然伸手扣住了他的脑袋,一股大力将他拉了回去,
他只感觉贺玄吻上他的一刹那,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炽烈而情深。
师青玄只感觉呼吸都停止了,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说不出口。恍神间,贺玄便松开了他,在他耳边低语一句,
师青玄终于忍不住,压在他心口的巨石这一刻终于卸防决堤,
眼波模糊间,贺玄轻轻放开了他。
冲天的光芒更为夺目,转眼间,金柱内的人便化为一道耀眼的白光,直冲天际。
虽然那耳边低语的声音很低,
但他却只让师青玄一个人听到了,
他说,
“我原谅你了。”
光芒渐渐变小,直到金柱越变越细,没了人影才渐渐消失。
此后,再有人提到风师青玄,
说他第二次飞升都死拉着黑水沉舟不放手时,
人人都戏说他是个上天庭的粘人精。
可只有师青玄知道,
明知我本该负尽苦楚,赎罪在地狱久久驻足。
却还是在爱意迫近时,向往有你存在的灯火人间。
...
“恭喜,风师大人,欢迎归位。”
师青玄缓缓睁眼,就见雨师带领着众神官正一脸笑意的看着他。
师青玄微微一笑,
“诸位,我回来了。”
如今大战告一段落,仙京算是彻底毁了。
本以为他们会在太苍山上将临时的上天庭搭建起来,没想到众神官直接就地扎营,
在雨龙山上围了一块空地就是上天庭了。
那些神官表示,
哎呀,农家乐其实也挺好。
这段时间这些神官在雨龙山待的可以说是不亦乐乎,
所有神官皆是一副剥去仙袍穿上农装的接地气模样。
他们甚至都打算商量不建仙京,以后就在雨龙山过日子了!
“我说,本来还嫌弃这破破烂烂的啥也没有,这么一看却是比上天庭好哈?”
“这才是神仙生活啊!”
“赛神仙呢...我去看看我种的土豆秧子咋样了...”
可打算归打算,这仙京还是要重建的。
因为大家提前在仙京出事时就躲在了雨龙山,故而受这次大战影响而死伤的神官并不多。
只不过被大火烧掉的那些金殿玉瓦,积蓄财宝是再也追不回来了。
大家正是痛心疾首时,还得忍着肉痛掰着手指头算自己失掉的财产损失,
另外还有重修上天庭的那份,也得有人要算。
“所以,你确定算的是对的?”
雷师眯眼看着桌子上的成山卷轴,面前还有一张长到门外的功德账单,
“那咋不对呢?我学的就是这玩意儿啊,在A财我会计证都考下来了!”
权一真盘腿坐在炕上,将别在耳边的毛笔拿下来义愤填膺的和雷师辩驳,雷师则是一脸的一言难尽,脸上都扭成了麻花听着他在对面写写画画胡言乱语,
“你看你还不信我,我最后教你一遍奥看好了,”
“这边是资产,这是负债,看着没,负债就是支出,就是损失,你减就完事了...”
旁边的阿牟看不下去了,手拍着小炕桌,鼻尖的鼻环都震的钉钉作响,
“那你这负债负的那么老些这纸上都写不下了,资产你倒是往上填啊!”
“那不是没有资产吗!”
“...”
师青玄一脸无奈的看着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吵账,扶额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