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的外卖怎么还没到？！你是不是想要差评？！”

听筒里传来刺耳的责问和威胁，赵华却并没有生气。

年过三十的他，已经能比较好地压制肾上腺素飙升，不至于这就炸毛。

何况跑外卖大半年，奇葩见得多了，这点小场面不算什么。

他不急不缓，嗓音低沉：

“很抱歉，让您久等了，我拐个弯就到，最多五分钟。”

来的路上有老人摔倒，赵华停下来扶了一下，耽误了几分钟。

催餐女人一愣。

这小哥的声音挺好听啊！

她呆了呆，锐气大减，嗓音也低了下来。

“哦…那你快点，我都要饿死了。”

居然有些娇嗔。

赵华心中一乐，想到一个段子。

“好的，您放心，我绝不会让您饿死！”

嗓音仍旧冷静低沉，与原段子的激情咆哮不同。

不过，女人仍被逗得噗嗤一笑，开心地挂了电话。

夜幕下，上海的路灯明如白昼。

赵华熟练地拐弯，速度并不算很快。

差评虽然可怕，但生命更加珍贵。

明显改装过的hid氙气大灯明亮如雪，刺得赵华下意识闭眼。

一辆插电混动烧油的新能源进口跑车加速冲来，眼看就要将赵华撞飞！

这车逆行，为了避让来向车，加速冲入了非机动车车道。

赵华虽然看不见，但求生的本能让他紧急刹车侧翻，想要逃往人行道。

跑车也终于找到了刹车，猛地一脚踩下！

然而，一切都太迟了。

……

跑车滑行一段，终于停稳。

年轻漂亮、穿着性感的女司机慌忙蹬掉高跟鞋，换上平底鞋。

她右手仍旧紧紧抓着手机，左手则颤抖着打开车门。

下车，偏头看了一眼车底血肉模糊的赵华，不敢多看。

她坚强地站着，没有蹲下。

带着一脸的惊恐与懊恼，开始打电话。

赵华倒有一些释然。

“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他努力抬起沉重的眼皮，最后看了一眼。

“嗯，粉色的，好像是HelloKitty。”

可惜，眼镜被撞飞了，看不清楚。

闭上眼睛，赵华的世界忽然变得异常安静。

跑车内的音乐飘出，是徐誉滕唱的《等一分钟》：

如果时间忘记了转

忘了带走什么

你会不会至今停在说爱我的那天

然后在世界的一个角

有了一个我们的家

你说我的胸膛会让你感到暖

如果生命没有遗憾没有波澜

你会不会永远没有说再见的一天

可能年少的心太柔软

经不起风经不起浪……

歌声渐渐隐去，赵华终于什么也听不见了。

……

再次睁开眼睛，赵华一阵恍惚。

“咦？我没有死？”

定了定神，赵华举目四望。

他不但没死，甚至视力还变好了！

抬手确认了一下，高挺的鼻梁上空空如也，确实没有戴眼镜！

赵华怔怔地站着。

他看见了头发花白的父亲，以及正和父亲交谈的高中班主任。

赵华是家中老二，大哥大他七岁。

父亲少年白，五十出头已白了一半。

“哎，又梦见高中了…”

“咦？不对啊，我怎么知道自己在做梦？”

赵华没有犹豫，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打得十分狠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