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思维清晰,立刻想要跑路的顾明,此时的田三握住猎刀,却不知该如何是好:若是抛下张员外跑路,对不住这三十年来承受的恩惠;可若是助张员外打败那牛妖,后续又该如何是好?
“土地老头儿,还不助我!?”
只见那牯护院一杆赤铜长戟,大开大合之间,将半人半妖的张员外打出了原形,竟是一条通体翠绿如柳叶的大蟒,连连口吐人言:
“不杀这牛妖,如何杀那黑熊!?”
土地?哪来的土地?
退至众人身后的顾明内心先是一惊,随后看向田老头。
若是说这一行人中,谁是土地的可能性最大,那就只有这田老头了。
“顾大郎,你是预想到了此景,方才劝阻我们进山吗?”
田老头佝偻着身子,突然问道。
顾明苦笑:“不可说,不可说。”
田老头点点头,轻叹道:“知顾大郎是个有手段的,不曾想还是轻看了。”
“那,顾大郎,你可知我是谁?”
顾明看了眼田老头腰间的宝贝烟袋,又看了看他灰白如烟雾般的脸色,终于是能将心中所有细微的线索穿成一条线,然后笑道:
“田老村长,不是人吧。”
握着猎刀的田三愣了。
他今年五十有二,上山打猎近三十年,在田家村中称得上是见多识广。
可...可从未见过今日之事。
他不仅要和两个妖怪上山,还要当着两个妖怪的面杀妖!?
田三思索良久,只觉得荒谬离奇,手中猎刀险些握不住。
旋即,他又将希翼般地目光投向顾明——张员外已经不是人了,田村长待会儿说不好是不是人,唯独你顾大郎,千万要是个人啊!
“这世上高人果然无数。”
田老头长叹一声,愈发佝偻:“当年从老爷身边离开,老爷叫我千万不要生事,但行功德圆满,再重回这黑风山。可这几十年来,无人能叫破我的来历,于是我便面上不表,心中骄纵。”
“今日匆忙上山,虽确有探查之心,可也有骄纵轻视心态作祟。”
“若是早些遇到顾大郎,恐无今日之患。”
话语间,田老头已走向牯护院。
且每走一步,田老头身边的烟雾便越浓郁,几乎到了能完全遮挡视线的程度!
“你再说会儿,就要给我收尸了!”
那翠绿大蟒口吐人言道:“快快起雾,这牛妖好生有劲力!”
“在起,在起。”
田老头抽出腰间烟袋,并不做任何动作,便有汹涌烟雾从中喷出!
“张员外”躲开数戟,趁着空挡功夫,连喷数口毒液,却并不直接对准牯护院,而是同这烟雾做了融合,大片大片灰白的烟雾变成了浓绿,寻常人嗅上一口,怕是要在床上躺个半天。
“怪不得敢上山,原来有把子手段。”
牯护院略有惊讶,倒退数步,将长戟背在身后:“若是你等放下手段,跟我上山,怕是还有机会在大王的宴会上讨个席位嘞!”
“土地老头儿,你且围住他,我今日非得吃牛肉不可!”
化作翠蟒的张员外凶光毕露,在看到牯护院被田老头的烟雾困住,无处突围后,竟张开血盆大口,吐出道道璀璨金光来!
“这是何等手段!?”
那牯护院再没了从前的从容不迫,转而是面上大骇!
“好教你知道,这是你爷爷三十年来日行善事,天老爷赏的功德金光!”
“本欲抵抗化形天劫,没曾想却用在你这夯牛身上!”
张员外裹挟一股腥风,冲向牯护院:
“拿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