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封控已经结束，村里的人开始慢慢地回到自己工作的地方去了。

沐知礼明天就要返校，所以今天沐家也是难得的丰盛。

“吃完饭之后去给家里的宗祠上柱香。”今天刚好是农历十五，按照他们村里的习俗，本来就是要上香的，让沐知礼去也是想要让先人保佑一路顺风的意思。

这句话同样对他大哥说了一下。

沐知雪坐在椅子上，抬头看了一眼母亲，沐母没有回应，只是在吃完饭，沐家的男人都出去之后才问了一下沐知雪：“你昨天来月经了吧？你就先不去上香了吧，免得冲撞了祖先。”

沐知雪这才知道在饭桌上沐母欲言又止是什么意思。

不过，沐知雪也习惯了沐母的这些做饭，诚然是让她有些不喜欢，但是，她从来也不跟母亲争辩这些，因为她尝试过，结果就是不如不去做，所以她现在只是沉默地点了下头，反正她本来也不想去。

不过，在临走之前，她给沐母的手机打开了一个视频app，虽然现在这些视频app的东西有好有坏，但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打破母亲认知，可以稍微让她看到外面的世界，而不是一直拘束在这个小小的碗筷的锅碗瓢盆泥土青苗的天空。

沐知雪也要返校，不过她比她哥哥弟弟要晚上一天，要后天才离开。

沐知雪弟弟在闹过这几个月之后，终究还是拗不过父母，答应了回去上学虽然是有点不情不愿的，但是好歹是回去了，至于之后沐知礼能不能考得上高中，那就是之后的事情了。

不过在走之前，沐知礼还是跟沐母再次吵了一架，带着点发泄的意味，吵完之后，沐知礼就离开了家门。

“你这弟弟，怎么就不跟你学一下。”沐母送完沐知礼去搭公交车之后，回来止不住的嘀咕。

沐知雪没有理会她，因为她回去之后，没有几天就要答辩了，她现在在检查自己的论文和PPT，虽然导师说了没有问题，但是沐知雪怀疑她的导师看都没看看几眼，所以自己盯得特别金额，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看。

因为论文还有些自己不懂的地方，沐知雪还要继续研究要一百多篇的参考文献，满目的英文灌入脑海，她哪里还有精力理会母亲的牢骚。

沐母没有听到人应答，所以抬头看了一眼，先是看了一下女儿前几天去了市三甲医院复诊的腿，虽然已经脱离了轮椅，但是现在也只能靠着拐杖慢慢走路。然后又看了一下女儿的电脑，发现满屏都是自己看不懂的奇怪的蝌蚪一样的文字，她知道这是英文。

望着电脑屏幕光亮照亮的女儿的脸庞，再看看她专注的目光，沐母无声地叹了口气，轻轻地合上了门，不再打扰沐知雪了。

沐知雪看起来一眼离开的母亲，他知道母亲的难处，也体谅母亲的不易，但是，一方面想要容忍她，另一方面却想要改变她，沐知雪在这种矛盾的心态中有时候会悄悄地做出自己的反抗，即使是沐母不知道。

……

离开的时候，母亲一大早就做好了午饭，“你是九点多的车吧？赶快吃，吃完就感觉去车站。”

早上八点，沐知雪对于这些大鱼大肉和米饭一点胃口都没有，但是，自己还是硬撑着吃下不少。

等吃完了，还拿保鲜袋装上了几个粽子和水果。

中午的时候要在那些服务站里度过的，就算是早上吃了这么多东西，中午也还是要饿的，服务站的东西那么贵，所以她每次乘车都是自己在家里拿东西到路上吃的。

“好了，我走了。”沐知雪挂上安全带，一边朝沐母挥挥手。

“好，路上慢点。”沐母站在小路的另一旁，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小城的安宁渐渐远去，路边的风景依旧还如旧时美丽。

不远处柳烟拂堤，长草浮沉，破败的小桥掩映在苍苍竹林，白茫茫雾纱轻罩水，绿蒙蒙嫣红点翠，青山绿水，杨柳炊烟，慢慢地落在身后。

沐知雪一边看着，一边不知为何心里有感伤，是离开家乡的轻愁，亦或者是对于岁月无情青春悄逝的烦忧。

“到了之后打电话。”沐建民把她送到车站，临走之前叮嘱了一句。

沐知雪应了一声好。

回到学校跟同学们一见面，慢慢地就忘记了先前的烦恼。

“回来了，还好吧？”一见面的时候其他的三个舍友先问了沐知雪，毕竟沐知雪拄着拐杖的样子实在是不一样。

“听说你住院了，现在身体怎么样？”对床的舍友文婕问了一声，同时手里帮忙把沐知雪的行李接过来了一下。

“好的差不多了，就差腿还有点问题。”沐知雪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腿。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之前还没有仔细地问过你呢。”说话的是徐素，就是绿泡泡号是橘子汽水的舍友，睡在她旁边床位的人。

“没什么，就是有一个大妈，说我是方思成的女朋友……”沐知雪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讲给她们听，半年前的事情，现在讲起来好像已经过了很久了。

“这样子，真是太可恶了，这不是造谣吗？”徐素听了之后很是生气。

“等着，我给你扒他。”徐素拿着手机在那里捣鼓。

“你不是要人肉他吧？这可是犯法的。”沐知雪阻止了她，有点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