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珵终于忍不住了,胃里一阵翻涌,喉咙似被无形的手打开,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剧烈的干呕。
脑海里更是闪过一幕幕碎片化的画面,还来不及拼凑,一阵头晕目眩感袭来,高珵终于承受不住,眼前一黑栽倒下去……
醒来时,高珵已躺在一处庭院内,身旁咳嗽声、呻吟声不断,还有呛鼻的中药味。
高珵手撑地面,试图坐起身来,奈何全身无力,头痛欲裂,身体斜垮到一半,就此僵住。
“公子切莫动身。”一名身穿灰衣头裹白巾,口鼻包着布块的男孩走近来,扶着高珵重新躺回地上的席子上。
“我是不是快死了,医生快救我!”高珵紧抓男孩手臂哀求道。
“在下是一名药童。”男孩看样子大约十二三岁,举止投足间已是成人模样。
“少主和大夫们有许多重病者要看管,公子请稍息片刻。”
“我还不算重症啊?哎哟……这是什么黑诊所!”高珵夸张地摸了摸头,摸到了额头处的血包,是刚刚晕倒砸地的伤口。
高珵打量一番“黑诊所”:正房顶上,挂着“尚德堂”牌匾,正房外围是一排炉子药罐,以及用藤筐盛装的草药,院落中央、东西厢房,皆是用布块作为简易口罩裹着口鼻的病人,药童和大夫们忙碌地进进出出。
高珵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毕竟看病人们的装束,不是军士,像是平民模样,按理说在战乱的王朝末年,城中伤者居多才对。
“大哥,你生啥病啊?”高珵侧身问向身后黑脸躺着的男人。
“疙瘩病。”
“疙瘩算什么病?”高珵又问了旁边其他人,得到的回答都差不多,名字均有“疙瘩”二字,终于在问到第四个人后,得到了一个新答案:“瘟疫”。
高珵想起来了,灭亡明王朝的,除了东大清西大顺之外,还有内斗的文官,外软的武将,各种旱灾、蝗灾、瘟疫……
“是鼠疫!”
席卷半个北方的鼠疫,成了击溃明王朝的最后一根稻草,镇守京城的士兵病倒大半,士气全无,李自成和他的军队,几乎没遇什么抵抗便入了京城。
高珵细细打量院子里的病人,或脸上手上长满红疹,皮肤发黑,或关节间长了小肉瘤,按照现代医学的说法是高热引起皮下出血,淋巴结肿大。
高珵赶紧摸了摸自己额头,好在并没有发热,身上也没有异样,这才松了口气,现代打过的各种疫苗应该还是管用的。
“见识不错,知道此疫由病鼠虫蚤而来。”
说话的是一名少女,一袭白衣,虽衣着质朴,戴着口巾看不清面容,但一双明眸和雪白的皮肤无疑是个美女,也许长期与病患和死亡相伴,身上散发着清冷的气息。
“少主,您来了。”药童抬手向少女弯腰作揖。
高珵一时怔住,好家伙,这美女年纪轻轻,就是富二代小当家了。
高珵盯着少女看,来不及言语,便被少女利索地抓起一只手,精准地触在高珵的脉搏处,隔着衣袖诊起了脉。不到三秒,就放开高珵的手转身离去。
“喝些粥和蜜水即可。”少女吩咐一旁的药童。
“这就完啦?我也许是瘟疫早期症状呢?少主要不你再好好给我看看?”
“你并无大碍,京城病患众多,请勿在此久留,耽误他人医治。”
高珵确实有低血糖,加上一路奔逃没有进食,晕倒也算正常,不过,晕倒前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闪过,现在怎么也记不起了。
接过药童端来的食物后,高珵仍望向少女离开的门楼方向,问他:“叫什么名字?”
“公子,我叫严小庆。”
“我没问你,我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