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西桐身后的左右护法立刻紧跟上来,瞪着这小子,试图用眼神让他就范。就在一帮人僵持不下时,小男孩垂眼,软软的长睫毛在眼底晕出一道浅浅的阴影,给他增添了一丝无辜感。
她可真该死。
攥着男孩的衣领松了几分,徐西桐在想是不是自己太过分了,忽然,手中的衣领被他挣脱,小男孩往长板凳这边倾斜,她想拉都拉不住,男孩整个人摔在地上。
他为什么要主动摔自己?是不是脑袋不太好。徐西桐站在原地想着。
下一秒,身后传来一声严厉的斥责声:“娜娜,蒋鹏程你们在干什么!”
原来是她脑袋不好。
蒋母一进院子就看见徐西桐联手他人欺负男孩的画面,立刻走来把他扶起,结果走近发现男孩额头上破了一点皮,渗着隐隐血迹。
蒋母立刻为他仔细地处理伤口,并叮嘱男孩回去注意别碰到水。蒋母把棉签扔到垃圾桶里,另一只手把蒋鹏程的耳朵提起来,胖虎立刻喊“疼疼疼”,蒋母严厉地批评了他们三个半个小时之久,并表示要告知他们家长。
徐西桐巴掌大的脸立刻皱了起来,完了完了,她最怕舅舅了,正当她愁眉苦脸时,刚好对上男孩的脸,他额头上贴着一张米奇创可贴,正吃着蒋母补偿给他plus 版冰淇淋。
两人视线对上,男孩唇角一闪而过一丝讥笑,像是一抹逗弄。别人没看清,但她看到了。
“你这个坏蛋!”徐西桐临走前对他说。
徐西桐回家后被舅舅罚站了两个小时,站得胳膊脖子都僵了还被蚊子叮了一脑袋的包,晚上外婆给她泡麦片时,她已经累得倒在藤椅上睡着了,梦里也全是那个男孩。
她醒来一定要报仇!
三人小分队被拆了散整整一个星期才被批准重新在一起玩。徐西桐打听到这个男孩叫任东,是任家的小儿子,性格孤僻,也没有人跟他玩,去哪儿都是一个人。
徐西桐从此和任东结下仇怨。
任东常常坐在镇口的一棵大树下,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有时他用一根树枝在沙地上画画,但常常画到一半会有一只脚踢了一捧沙子过来,画好的画被毁了,徐西桐干的。
任东有时爱用树叶吹一些曲子,声音悠扬动听,但徐西桐偏借了个喇叭在一旁捣乱。
原本一向爱以冷酷示人的任东脸涨得通红,徐西桐一行人哈哈大笑。
末了,徐西桐恶作剧般朝任东领口丢了只抓来的蜻蜓,哪知任东脸色大变,不停地揪着自己的衣服,企图抓住蜻蜓,想要弄开它。
他额头的汗珠越来越多,脸色苍白,脖子开始发红。
在一群小伙伴肆意的嘲笑声中,徐西桐最先发现任东脸色不对劲,他的呼吸有些喘,明显是过敏的症状,她立刻冲上前一把掀开他的衣领。
穿着鹅黄色连衣裙的女孩低着头轻巧地捉住了绕在他颈间的蜻蜓,很轻地一下,像有羽毛碰了他的肌肤,有风吹过
蜻蜓从两人中间飞走了。
徐西桐看着任东脖子起红疹的脖子范围越来越大,惊恐地睁大眼,后者感应到她的视线,有些烦躁地抓了一下脖子,白皙的脖颈立刻起了两道鲜红的血印。
她原本只是想吓一吓他,没想到他的皮肤这么娇嫩,刚想说“对不起”,任东冷冰冰地看了徐西桐一眼,语气厌恶:
“你真的很烦。”
说完他就走开了,徐西桐的大眼珠涌上一层雾气。
你真的很烦比你这个人很讨厌,你这个人很坏听起来难听多了,徐西桐抽了一下鼻子,鼻尖立刻泛红。
身后的一群小伙伴面面相觑,他们挠了挠头,纷纷安慰道:
“老大,为了那小子哭,不值得。”
“这哪知道这小子细皮嫩肉碰不得啊,娘们唧唧的。”
也不知道徐西桐有没有听进他们宽慰的话,她站在原地呆望了一阵走开了。
此后几天,任东再也没出来过,徐西桐内心一直过意不去,担心他因此出什么事或是生一场大病,那她可就是动画片里的大坏蛋了。
徐西桐跟人打听才知道任东就住在外婆家隔壁,原来蓝房子是他家,她日日徘徊在他家门口,却又不敢进去。
她趴在高高的围墙上眺望任东家的动静,打算等他一出来,她就冲上去道歉。
男孩没等到,倒是被任东家的一位大人发现了,对方是一位长相温柔的阿姨,她穿着一条淡蓝色的裙子,头发整齐地挽在后面,看起来有些瘦弱,阿姨问她:
“你找阿东有事吗?”
徐西桐下意识地摇头又点头,然后把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拽了一下自己右侧的马尾,低头说:
“我想跟任东道歉。”
女人听后点头:“我会帮你转达,阿东会原谅你的,不用太担心,那天他回来吃了药搽了药膏就好了。”
“好,谢谢阿姨,”徐西桐眼睛亮了起来,脑袋上的双马尾似乎也恢复了活力,“您是任东的妈妈吗?”
女人愣怔了一会儿,似有遗憾和哀伤从眼底划过,她摇了摇头,“我是他的小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