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位赶来的是名铁黑的汉子。
铁黑色的肌肤,铁打般的壮硕肌肉,他整个人都彷佛是铁铸的,刚硬生冷,光是看上一眼,眼珠子就似是被他身上的金属棱角咯疼,不由自主地想要挪开。
这位是程巍的二师弟,姓铁。
铁师弟拜入范老魔座下也有七年多时间,但这七年里,程巍连他的名字是什么都没弄清楚,一直管他叫“铁师弟”,与别人谈及他时,有时亦称“铁二”。
铁师弟一如往常般沉默寡言,进入议事厅后,规规矩矩地向着程巍抱拳作揖,但未发一言。
若非程巍见他和范老魔说过话,一定会把他当作哑巴。
第二位赶来的是名丰神俊朗、面白唇红的英俊少年。
少年年纪尚小,但已长得风流倜傥,面若中秋之月,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目若秋波,一袭藏青色白云纹滚边宽袍,腰系犀角玉带,足蹬饰珠银履,在这魔门中俨然是位翩翩浊世佳公子。
这少年便是程巍的小师弟,唐翎,年方十三,拜入门派仅仅七个月。
一踏入议事厅,少年立刻恭恭敬敬地向程巍和铁二鞠躬作揖:“小弟唐翎拜见大师兄,二师兄。”
落座后又笑吟吟地看向程巍,恭维道:“二位师兄面色红润,想必近来修为又有精进,可喜可贺啊!”
铁二坐在椅子上,彷佛一尊雕像,对唐翎的恭维置若罔闻,全身只有眼皮在眨、鼻子在呼吸,就连心跳都好似没有。
程巍看着唐翎,心中忽然有些感动:怖归派里还是有正常人的!
他温和微笑,轻轻点头:“多谢小师弟关心,前几天的确灵光乍闪,突破了些瓶颈。”
唐翎听闻程巍回话,脸上虽然维系笑容,心底却略微吃惊。
长期以来,在唐翎眼中,怖归派里的正常人顶多救他一人。
师父范老魔自不必多说,超凡入魔,不是常人所能料及的。
而他座下五名弟子中,铁二师兄入魔最深,宛如怪谈中的僵尸;二位师姐也一个比一个生冷;大师兄在山上呆这么久,也养成了阴郁急躁的脾性。
今天的程巍正常到不正常……不会是走火入魔了吧?
唐翎忧心忡忡时,俞锦瑟和另一名女子前后抵达。
二人应该是在路上碰见了,但默契地保持了大约五米的距离,而且不约而同地低着头,进门时都差些被门槛绊倒。
俞锦瑟已经介绍过了,跟在她后面的女子,是程巍的四师妹,名作白墨。
白墨着着宽松白袍,饶是如此也难掩丰腴身材,胸前鼓起巍峨山峦。
及膝的乌黑长发茂密异常,随意披下,脸前的发丝分开少许,露出死鱼般的眼睛,垂在身畔两侧的手本就苍白,被乌黑长发衬得更毫无血色,活似女鬼。
同俞锦瑟一样,白墨也是四年前入门,修习的也是奇门兵器,一只判官笔。
待人都落座,程巍轻咳一声,视线扫过四人面庞。
这些臭鱼烂虾,哦不对,是卧龙凤雏,就是当今怖归派的骨干了。
程巍开门见山道:“诸位早安,将各位招来举行特别会议,是因为门派近日会有一系列动作,需要我等齐心协力、各司其责。”
说话间刻意将左手放在桌上,轻轻敲击桌面。
一干人中最为机灵的要数唐翎,立刻发现程巍左手拇指上的怖焰扳指,眼中露出异色,很快又挪开视线。
铁师弟正襟危坐,双目直视前方,和落座时别无二致,似是被人施了定身术。
俞锦瑟眼睛已经睁不开了,脑袋一点一点,好几次差些磕到桌面,得亏唐翎用手托了三四次,否则就要砰的敲出声。
白墨垂着头,茂密长发如瀑布垂下,形成一道屏障隔绝窥探她的视线。
程巍轻咳两声,举起左手道:“如各位所见,师父交予我此信物,赐我便宜行事的一应权利。”
“全凭大师兄吩咐,我等必将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四人中只有唐翎给予回应,其他三人仍维系原先的模样。
程巍忽然感到深深的不安——这帮人真的靠谱吗?
“第一件事,在派内仆从中挑选根骨尚可且有意者,教习武艺,壮大门派力量。此事由我负责。”
程巍看向铁二和俞锦瑟,继续道:“第二件事有劳铁师弟和俞师妹,请二位关注周边门派的动向,每日都要记录在册,每七日给我过目。”
紧接着是白墨和唐翎:“唐师弟,你负责到临目镇上打听消息,诸如‘恶虎伤人’‘杀人魔’一类的轶闻,愈多愈好。白师妹,你也跟着唐师弟,负责保护他安全。”
关于怖界印记,程巍目前做出的猜测如下:怖界印记的出现具有偶然性,但通常来说是发生大量死亡的地点,以及人们了解后产生的恐惧。
就像他所击破的怖界,就是基于巨虎吃人这一事实,以及通过猎户之口,散播在附近村镇中的恐惧。
如果能找到其他类似的轶闻,说不定能顺藤摸瓜找到怖界印记。
唐翎是四人中唯一看着脑袋灵光,可堪大用的人,程巍便将此重任交予他。
只是他年纪尚轻,武艺有限,只练了些粗浅的内功,拳脚腿掌还未修习,是故需要有人陪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