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落的城隍庙里躺着一位约摸六七十岁的老人,老人脸色泛黑,看起来快不行了。
“爷爷!爷爷!”苏茅跪坐在老人身旁,哭的满脸泪水。
“孩子,爷爷快不行了,有件事情必须告诉你,其实,你不是我的亲生孙子,你是爷爷在路边捡的,那时候,你哭的可大声了,把爷爷吓了一跳。”
“我知道,我知道。”
“茅娃儿,城隍爷座位后面有个抽屉,里面是爷爷这些年攒的钱,虽然不多,但是也是钱啊,你留着用,爷爷穷了一辈子,能给你的,都给你了。”
“爷爷!我不要什么钱,我只要你活着!”
“茅娃儿,你以后要用爷爷教给你的本事挣钱,多救一些人,保持善良,找个心诚的弟子,把我们家的本事传承下去,知道吗?”
“爷爷,你做这个营生,穷不说,救得了别人,却救不了自己,为什么还让我找弟子?”
“傻孩子,总要有人做这些事,没有为什么。”
老人伸出枯枝般的手,最后摸了摸少女的头发,安详地闭上眼睛,少女抱着老人的手臂嚎啕大哭。
乌云蔽日,噼啪的雷声混合着闪电响个不停,倾盆大雨席卷土地,百草垂头,城隍庙里端坐的城隍面庞笼罩在阴影里,看起来似乎很哀伤。
苏茅哭的没有泪水了才爬起来,踉跄着走到城隍爷背后,拂去抽屉上薄薄的尘土,抽屉里满满当当的吊钱,苏茅数了数,一共三十吊。
爷爷每次看病都只收一个铜钱,平时省吃俭用,把它们串成三十吊,是爷爷大半辈子的心血。
城隍庙的角落有个暗道,是爷爷藏药的地方,苏茅开启暗道,一味药一味药的数着。
“白芷、黄芪、桂枝、人参、麻黄、杏仁、陈皮…”
到最后一味雪莲花,苏茅发现标签上打了个叉,叉后还有个哭脸的小表情,拉开一看,果然,是空的。
苏茅心想:雪莲花是极为珍惜的药材,产地在西北的天山上,路途遥远,要不要去一趟呢?要去!这是爷爷的心愿,我要把这个哭脸变成笑脸,这样爷爷才能含笑九泉,可是来回得一年,爷爷早就投胎了,还提什么含笑九泉,他看不见也要去做,总要有人去做的。
苏茅下定决心要完成此事,心中的豪情满怀,对未知的恐惧又让她谨慎。
无论如何,先把爷爷下葬,苏茅把爷爷放在他生前准备好的棺材里,再雇人抬到一片茅草地里挖坑埋下,苏茅对爷爷磕了三个头,陪爷爷聊天,告知要做的事情。
苏茅回庙时,听见有尖厉的吵闹声。
“你个穷鬼,没钱就不要来看病!天天来,烦不烦,滚远点!真是晦气!”一个老女人露出一副刻薄的样子,斜眼看人,老眉毛扭的跟猪儿虫一样,嘴巴瘪着,手里对男孩指指点点。
男孩被老女人的伙计一脚踹飞好几米,直挺挺落在苏茅跟前。
苏茅气的不行,扶起男孩,匆匆走到老女人面前,指着鼻子骂她:“你个死八婆,人孩子请你们看个病,不看就不看,踹人干嘛,欺负小孩算什么本事!我…”
苏茅话还没说完,老女人的伙计一脚把她也踹飞了,苏茅“哇”地吐出一口血,捂着肚子直打滚,心想:这伙计劲儿真大,莫不是练过?佛山无影脚?铁砂脚?
“我当谁呢,一个孤儿,一个臭要饭的,真是…”
苏茅捻起银针,气沉丹田,“嗖”地直插老女人的哑穴,老女人一句话没说完,憋的脸通红,对伙计用戴大金戒指的肥手指着嘴巴,奈何就是发不出声音,看的伙计一脸懵。
老女人比划半天看伙计跟个蠢货一样满脸问号,一把推开他,气势汹汹地冲到苏茅面前,手指了指嘴巴,又指了指苏茅。
苏茅倒也大方,拍拍屁股上的土,说,“没错,就是我干的,你现在就跟男孩道歉,不然让你这辈子当个哑巴!”
苏茅拔下银针,老女人一下子松了劲,脸色慢慢恢复正常,气焰也小了,老女人对男孩说,“对不起。”
男孩颤巍巍地说:“没关系。我父亲的病…”
“别求她,有我呢,你,滚吧,真是晦气!”苏茅把老女人的话还给她,拉着男孩的手走了。
“谢谢姐姐。姐姐,你真的能治我父亲的病吗?”
“带我去看看。”
男孩把苏茅带到一处废弃的角落,到处都脏兮兮的,破草席上躺着个中年人。
苏茅一点也不嫌弃男人身上的臭味,直接开始诊脉,脸色渐渐凝重。
“孩子,对不起,你父亲是死脉,我救不了,三更时他会短暂清醒,你有什么话想好,到时候都跟他说。”
“姐姐,谢谢你。”
“不客气,孩子,那我走了,有事到城隍庙找我。”
“好。”
苏茅深深地叹了口气,心想,这么好的孩子,年纪小小的却没了父亲,真可怜。
城隍庙。
“咚、咚、咚…”
苏茅在药砵里捶打药材,制点药丸路上备用,清热的、祛湿的、补益的、跌打损伤的等等药,都要装上,放在小背篓里。特别珍贵的救命药单独放在怀里暗袋藏好。
天色渐晚,苏茅捣药的手逐渐慢下来,“不知道那小孩怎么样了。”
苏茅洗干净手,匆匆赶到小孩家里,小孩正守在父亲身旁,看样子没有换过位置。
“小孩,你没事吧。”
男孩看到苏茅出现,眼睛一下子亮了许多,“姐姐!”
苏茅在男孩的额头吻了一下,说:“吃点东西吧,好孩子。”
苏茅拿出给孩子带的包子,一共五个,“我两个,你三个,肉馅的!”
“我没胃口。”
“肉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