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里分不出日夜,李昭昭靠着牢房门,手指丈量着木头间距,“嗳,你看这缝好宽,我可以随时进,随时出呢,你饿瘦几日也可挤出来了。”
安子堂扶额,“都什么时候,你还在开玩笑。”
“多笑笑怎么了,头砍了就笑不出来。”
“你也知道要砍头啊,你非得咬他耳朵作甚?顾枫现在身份不一样了。”
安子堂心道,她这咬耳朵的坏习惯真的深入骨髓了,以前咬过他,失忆后又咬顾枫。
果然人的习惯比记忆更深刻。
听他问起原因,她无奈道:“我气上头了嘛,谁叫他......”说到这,李昭昭收口了,任她再大大咧咧,也无法将被强吻的事告知他。
生怕他再追问,她扯他袖子,“转过来我看看,脸还是那么脏么?”
“别闹。”安子堂真是服了她,也不知说她是乐观坚强还是缺心眼,说是这么说,还是乖乖转身。
“居然还白净了些。”她笑了,食指按住他两个嘴角往上提,“别哭丧着脸,你看,我们都要死了,我可不想当个糊涂鬼,不如你将我们俩的过去跟我说说。”
“.......”
“就当讲故事也好嘛!”
“你到底为何将他半边耳朵都给咬下来了?”安子堂皱眉凝视她,其实猜也猜得到,定然又是顾枫那厮欺负她了。
安子堂拳头攥紧,他原本以为自己像只老鼠一样龟缩在这种地方,就能还她安然无恙,可事实证明,他错了!
他忽然想起什么:“我给你的免死金牌呢?”
李昭昭一拍脑门!“哎呀,对呀,我怎么忘了还有这个宝贝呢,但我观察过,那块金牌后面有个‘桥’字,难道还有个皇子叫顾桥?这免死金牌若属于他,我们还可以用吗?”
“是属于三公主,顾桥。”
她掰着指头数:“太子顾柳、二皇子顾柏、四皇子顾枫,还真是差个老三,以前我都没留意,原来还有个三公主。她人呢,宫里从没见到过她。”
“死了。”
“哈?”
“还哈什么哈,你赶紧出去,拿免死金牌出宫去找凌飞峦。”安子堂快速说着。
“又是这个凌飞峦?我都不认识他。”
“你化成灰他都识得你。”
“黎黎说他暗恋我,是真的不?他长得俊吗?”
安子堂无语凝噎,“你先出宫!出宫后直上青芽山,找凌飞峦汇合,那时他自会告知你,我们的计划。顾枫性子不定,你多待一刻,就多分危险。”
李昭昭雀跃起来,“我就知道你小子有后招,要是早点告诉我,我也不必在四殿下那胆战心惊了。”
因他一意孤行,让她只身一人在顾枫身边担惊受怕,他本不想将她牵扯进这个惊天计划中,毕竟若失败,她根本一点退路都没有。
没了记忆,她如活在琉璃罩里的花朵,以前的恩怨算不到她头上,永远不会经受风吹雨打,枉顾枫那厮口口声声说喜欢她,却一直欺负她。
安子堂恨死自己的自以为是,他定定看她,主动抓住她小手,吐出五个字,“昭昭,对不起。”
她的小手碰触到他的大手,那种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李昭昭感到犹如枯木逢春的欣喜,
天牢中是那样脏乱臭,隔着木头牢门,两人相望着,视线交汇那刹那,灵魂亦相融。
当尤四奉旨来提审时,却只看到安子堂站定等他。
李昭昭却是不见了。
狱卒则是被特质黄姜粉给迷晕了,横七竖八倒了一地,尤四缓步上前:“安侍读去哪了?”
安子堂直言:“跑了。”
这话气得尤四脑门猛跳,操起墙上一条鞭子狠狠朝半空一甩,“啪”地一声,很是慑人。
“还嘴硬呢,上次在盐盐镇,你装神弄鬼劫走殿下的帐,我老尤还没跟你算呢!”
“安某人奉陪到底。”
夜色降临,皇宫里更是静谧异常,偶有几声鸦鸣,李昭昭溜到西北角的点水所附近躲藏,免死金牌她藏在归星殿某一个地方,现在是回不去了。
自上次在御花园和黎黎谈话后,两人就悄悄商量过此处是接头处。
毕竟靠宫人传话不方便,就约定每隔三日的辰时来这碰头,皇帝离宫,早朝暂停,顾枫每日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在归星殿处理公务,所以一些大臣都会在这个时候进宫。
是最佳的时辰。
李昭昭身心疲惫,但不敢合眼,虽然她咬掉顾枫半只耳朵是正当的,谁叫他跟个畜生一样欺负她,但谁叫这天下是顾家人。
平日里顾枫掉根头发,梳头的宫人都骇得跪地求饶。
像她这样冒犯皇权,可谓罪大恶极。
今夜想必宫内定会大肆搜捕她,但这皇宫实在太大太大了,一时半刻,犄角旮旯也不是每个角落都能马上搜查到。
她清楚听到士兵杂乱脚步声,拂开杂草,也能见远处火把点点,夜色中如幽冥鬼火。
李昭昭祈祷着顺利度过今夜,不知是不是老天爷听到她的祷告,直到天际熹微,仍没人找到她。
困意也随着日出消散,几个朝臣结伴朝着归星殿行去。
“殿下不是去青芽山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陛下接回来了吗?”
“谁知道,现在宫里的消息露不出来了,四殿下比陛下还严厉。”
“听说昨日安侍读发疯了,你们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知道呀!哼,搞什么女子科举,有点才学又美貌的女子,就是祸水。”
“小心声,黎大人还在后面呢。”
前面几个老臣走远了,黎黎却悄悄掉队,四下一望,钻入点水所旁的芦苇丛中。
李昭昭正抱着双膝,笑着跟她打招呼,“嘿,黎大人。”
黎黎眼睛睁大,“到底怎么回事,传闻说你刺伤四殿下?”
李昭昭猛然拉她蹲下,两人顿时缩成两颗“小土豆”,她干笑:“也没有刺伤那么严重,就是...咬掉他半只耳朵而已。”
闻言,黎黎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而已?!你胆子也太大了,真的不怕死吗?四殿下心眼很小的。”
看来人人都知顾枫这厮表面小绵羊,咩咩笑,内里大灰狼,呜呜叫。
李昭昭道:“自然怕的,所以我来找你帮我逃出宫去和那个什么凌飞峦汇合。”
黎黎正欲张口,她立马堵住她拒绝的机会,“你帮我这次,我左脚的伤,就一笔勾销。”
“皇宫里的荣华富贵你舍得吗?”
想想顾枫赐下的那一箱箱珠宝首饰,光滑璀璨,自是诱惑人心的,李昭昭叹道:“拿自由换,不值得。再说我又不是没手没脚,以后自己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