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黄色的琉璃瓦,将整座宫城的殿宇衬得极其奢靡华贵。
时玉乖顺地跟在内侍身后,经过一处笔直的御道时,迎面行来一乘挂着薄纱的轻辇,两人垂额避让之后,内侍才一边继续走,一边告诉时玉,这是长生殿修仪何氏的阵仗。
修仪何氏,陛下的宠妃。
时玉每次能有机会进到内宫,都是受了皇后的恩典,所以对这位修仪娘娘了解得并不多,只知道她近年来很得陛下宠爱,时常伴驾左右,年幼的皇五子和皇六子,皆是她所生。
既然满城都在传颂帝后相爱,那又为什么凭空生出一个得宠的何氏呢?
难道被分走了爱意,也可以视若无睹吗?
时玉自顾自地感伤着,再回过神来时,内侍已然通传完毕,由不得她继续胡想,赶忙收拾了心情,进殿叩拜道;“拜见皇后殿下。”
皇后身着一件素青长衫,少有佩戴金银饰品,见时玉跪倒在眼前,她随即放下手中的花鸟图,和蔼地笑道:“正巧尚食局新送来一些点心,你来替本宫品鉴品鉴吧?”
“是。”
时玉提裙起身,跟着皇后朝里走去,只见前殿和内殿之间的空地,摆放着一张紫檀制的矮脚方形食桌,桌上摆放着五彩缤纷的点心:紫红内馅的樱桃毕罗、圆白印花的玉露团、甜香四溢的软枣糕、软糯可口的透花糍……
等到皇后示意坐下,时玉才小心地挪动软垫,坐到她的身侧。
皇后用木箸夹了块桂花糕到时玉的碟中,神色黯淡地说道:“这样精致的点心,本宫上一回见,还是启承奉命前往茂州的前一晚,看来今年的除夕,会很热闹了。”
“热闹分明是喜事,为何殿下不高兴?”
“所有见过你与桑榆的,都说桑榆学识更高,但本宫始终觉得,你比她更加聪敏懂事。”
时玉虽进到春晖殿没多久,但已经和眼前的长辈说了不少话,她话语间只字不问新平的病症,或是嵯峨山遇刺的后续,却口中缓和地盼望着团圆,眉目间难掩地积满了愁绪。
明显是话里有话,有事相告。
时玉试探地问道:“殿下如此忧心,是因为……舞阳侯的婚事吗?”
“本宫听闻那日凯旋宴上,陛下有意撮合你与启承?”
“是。”时玉点头道,”但我口齿粗笨,辜负了陛下的好意。”
皇后放下木箸,饮了半口杯盏中的香茶,“其他的世家女子,无不盼望自己能够嫁得英雄才俊,而你却对陛下的撮合碍难从命,因为什么?”
“原因有三。”时玉停顿片刻,决定向皇后坦白,“一是难舍、二是不配、三是分离。”
“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