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春至,玉殒(2 / 2)朝夕慕白首首页

沈若瑶闻言更是泣不成声,声音如同被风吹过的残叶:“阿泽……我如今是个病秧子……眼看着也时日无多了……我就是想……咳咳咳……”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我就是想和你有个一儿半女……了却我平生夙愿……可是为什么……连老天都不肯帮我……咳咳……”说到伤心处,她又呕出了一口鲜血,那血就像是一朵盛开的红梅,绽放在她的唇边。

穆辞安见状,连忙轻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声音颤抖而坚定,仿佛要将所有的决心和力量都传递给她:“阿夙!你别再说了,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绝不会让你离开我。”他的声音犹如春日的暖阳,充满了柔情和坚定,让听者仿佛置身于温暖的怀抱中,感受到无比的安心和依靠。

然而,命运似乎并未打算轻易放过沈若瑶。

第二日,沈若瑶强撑着一口气,犹如风中残烛,艰难地到附近的鹤鸣寺求了一卦后,便彻底病倒了。

而后的四个月里,穆辞安因公务繁忙,如同被卷入了无尽的漩涡,竟未再到院中探望过她一眼。

这四个月里,沈若瑶的病情日益加重,她时常在昏迷中呼唤着“阿泽”,如同溺水的人在黑暗中寻找那一丝光明,祈盼着他能出现在自己身边。

而穆辞安虽然心中挂念,却也只能将这份思念深埋心底,默默为她祈福,希望她的身子能早日好转。他的心情如同被乌云笼罩的天空,沉重而压抑。

她在病榻之上思绪万千,纷乱如麻,丫鬟们细碎的低语如同寒风中的落叶,不经意间触动了她心中的某些弦,她终是悟透了几分世事炎凉。沈若瑶强撑着虚弱的身躯,试图从榻上坐起,床边那碗早已凉透的药汤静静地散发着苦涩而又微妙的清香,仿佛是她命运的隐喻。

她缓缓探出身子,将那碗承载了太多苦涩的汤药轻轻倒入案前的一枝寒梅之中。那梅,本是傲骨铮铮,却在药液的侵蚀下,迅速失去了生机,花瓣凋零,仿佛也在诉说着无声的哀怨。

原来,他早已料到这结局……

她自嘲一笑,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为何?为何要如此待我?”

沈若瑶轻轻放下药碗,室内已是一片寂静,方才还闲谈的丫鬟仆妇,不知何时已悄然离去,只留下一室清冷与寒意。她深知,那真相如同利刃,一旦揭开,便是鲜血淋漓。但她仍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苟延残喘了这么久,只期盼着他能亲口给她一个解释,哪怕那解释是如此的残忍与不堪。

沈秉言将她教养得冰雪聪明,即便是在病危之际,她也能从穆辞安与丫鬟们的态度中,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每日一碗的药汤,非但没有让她的病有所好转,反而让她的身子日渐虚弱。

她将那些药尽数喂给了屋内的活物……病故,确是一个好的死法。

可她生来品性清高,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自绝生路,况且在穆辞安没有主动告诉她真相之前,凭什么要她主动赴死?

门扉轻启,一抹白衣飘然而入,纤尘不染,那人手中端着的药汤还冒着热气,像是能驱散这室内的寒意。

“夫人的药凉了,想来是不愿喝的,我让人重新热了一碗,还请夫人乖乖喝完。”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响起,她抬眼望去,正是她深爱的枕边人——穆辞安。

一股怒火在她胸中熊熊燃烧:“为什么?”她嘶吼着,声音中充满了绝望与不甘。

穆辞安面不改色,只是淡淡地说:“阿夙病了,自然是要喝药的。”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如同利刃般直直逼入她的心脏。

“为何如此待我!”她再次怒吼,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她绝望陡生,苟延残喘,却从未想过会被深爱着的枕边人,如此背叛与伤害。她的一腔深情终究敌不过晦涩的人心……

穆辞安的脸上闪过一丝愧疚之色:“夫人生性要强,自然不会愿意听这些。事已至此,穆某有愧,对你不起,来世必偿。”

窗外的人影一闪而过,穆辞安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沈若瑶高声怒骂:“穆辞安!你个畜生!杀妻害嗣,天理难容!”她的声音在空荡的屋内回荡着,却无人回应。

她终于支撑不住身体的力量从榻上跌浓下,那枝被她用来试药的梅花也被碰倒,白玉瓶碎落一地,枯萎的梅花跌落出来散发出更加郁的苦涩香气。

案上泛黄的宣纸上字迹已不甚清晰:

朝夕相伴共此生,岁月长情唯一人。

春至,玉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