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笔知画作,没有限定内容,那边儿两人说着话,他也不好再问,索性自由发挥,悄悄抬眼两次,照着精神力记下的内容来画,于常人来说,这样的全身素描,若要完成怎么也要一两天,而在庄延,哪怕有繁杂的绣花需要一一描绘,但他也没再多看一眼,而是笔下如飞,大约一炷香后,便完成了画作。
“像,果然是很像。”皇帝看着画上的皇帝,除了未曾用色之外,怕是照镜子都没有这么清楚的,相对而视,感觉很是奇怪。
一番褒奖之后,给了一大堆赏赐,放了一家人回去。
还没上车果毅候就耐不住性子,一出宫门就揪住了庄延的耳朵,高声“你个小兔崽子,谁给你的胆子敢那样画了?”
皇帝乃是天子,九五之尊,没有他的同意,任何人私自画他都是僭越,这都是罪。
很少享受这般暴力对待的庄延“哎呦”着踮起了脚,他长得好看,这般滑稽样子也不丑,只是好玩儿到惹人发笑,庄父就不小心笑出了声。
“笑什么笑,有你笑的吗?看看你儿子什么样,都是你教的。”果毅候听到笑声,立马转移了火力,庄延趁机脱困,顾不得理会庄父,快速两步离开,说是要去衙门上班。
这段路他并不是很熟悉,走得快了便有些迷,好在精神力还在,探查人不行,探查路再简单不过了,正要拐上正道,一阵风来,一方绣帕飘然而至,淡淡的花香扑入鼻中,诱得人想要伸手捞住这一方色彩。
庄延面色微变,脚步往旁边让了让,任由那一方帕子从身边飘走,同时精神力也探查到就在一墙之隔的绣楼内,一具女尸安静地躺在那里,且正有一人步下楼梯,正在离开。
剧情中的原主因为久久不能重列门墙,心情烦闷,吃了些酒,路过这里,正好捡到一方飘到怀中的绣帕,帕子的价值不低,香气又引人遐思,他便觉得也许是哪位淑女对自己心动,这才扔了绣帕过来,有了这份思量,他在这边儿多转悠了几圈,想要发现那位淑女的踪迹,被不少人看到,最后就成了他杀人的人证,而那一方被他珍惜藏起的绣帕则成了最好的物证,害得他枉赔了性命。
既然知道剧情,庄延自然不会去捡起那方随风飘落的绣帕,也不会放过那个剧情都不曾揭露的凶手,精神力悄悄缠了上去,阻力轻微,然后那已经离开院子的年轻男子脚步一拐,竟是直接去京兆尹衙门敲起了大鼓,自首去了。
杀人者乃是刑部尚书之子,被杀者乃是其姨母的一位远房外甥女,投奔至此多年,容貌极美,性格却贞,不肯与人为妾,更不肯与之私通,最终被其奸、杀。
这案子不到一日便传遍了都城,杀人者亲自承认,并不改口,最终被判死刑,而刑部尚书也因为教子无方,最终被罢官,官场因此有了些动荡,庄父的嫡长子,庄延的那位嫡长兄,并没有因此升职,反而受了些牵连,被贬官了。
此长彼消,庄延不愿面对嫡母怨愤之态,以可自立为名,求果毅候允许其分家另过,并将庄母接去奉养。
纵然有了良妾身份,但庄母性子真柔弱,哪里立得起来,庄延只怕自己离开后她更被迁怒磋磨,索性决定接出另过。
果毅候本来不允,但后来庄延拿出了嫡母陪房换碗的证据,并若干内宅私事,庄父之所以久无庶子,便是因嫡母用了药物的缘故,更有若干男胎被害之事,此外还有公账上的一些龌龊。
这些证据都是庄延用了精神力作弊得来,他之前不愿如此,实在是因埃德蒙之死,庄延对直接用精神力影响别人有了阴影,轻易不愿这般使用,怕再害了无辜性命,星际时代大家都有精神力,埃德蒙尚且挨不住,这里的人,又哪里能够受的?
证据虽然有了,但提供证据的那几人,最后或死或疯,没有一个得了善终,而这件事,莫名被果毅候视为儿媳斩草除根的手段,恨她心性狠辣,不知暗地里害死多少孙子,转而允了庄延所请。
一年间,进入果毅候府,再从侯府走出,庄母过得好像梦一样,再次见到儿子的时候忍不住哭了,“我还以为再见不到你了!”
庄延知道庄母爱哭,但少见她哭得如此伤心,竟连庄父过来劝慰也不理,一味拉着他哭,他耐心安慰许久,后来又问,才知道这其中有些缘故。
庄母前一日突然做了个梦,梦见儿子死了,哭着醒来,梦中旁的事都记不清楚,唯独这一件好像真的一样,让人犹如庄生梦蝶,不知身在何方。
小铃不在她身边,她身边的那几个丫鬟都是庄父正妻派过去的,没一个知心的,无人与她说话,见她哭泣个个都远远避了去,直到饭点儿再回来,如此一天,竟是让庄母愈发生出恐惧来,直到再见到儿子,方明白哪个是梦,一时间情绪上来,自然哭得厉害也不撒手。
庄延算算时日,那一日,正是剧情中原主被斩的日子,或许是庄母八字轻,又或者怎样的缘故,她竟然知晓了剧情中的事情,好在所知不多,不然就不是拉着他哭,而是要赶紧找和尚道士给他泼黑狗血了。
果毅候才觉得庄延好,此时他要离开,也不会让他真的一无所有,特意私下里给了一个房契,并不许他张扬,又给了些银票,这才痛骂他一顿没良心,让他赶快离了眼前。
新房子离侯府并不远,方便两下来往,就是大小上差了些,其他都是极好的,庄父很喜欢这宅子的精致,一月中总会过来数日歇息,偶尔也会与友人在此聚会,明明不是外宅,偏被他弄得好像外宅一样。
生活上没有困难,庄延便不怎么在意名声,是真名士自风流嘛!知道庄父也不会乱、搞再怎样也不会把生有儿子的良妾送人,他便由着他快活,反正庄母也不曾因此觉得委屈,反而觉得这个家中她能当家做主了,偶尔也有些主见了。
庄延依旧在衙门混着,上次那么大的案子,从头到尾都没有他的影子,所以升迁也是没戏,他自己不觉得可惜,一日日清闲着。
到了十五岁上,庄父给他定下了一门婚事,对方是大理寺卿的嫡次女,好好的女儿家,不知怎么看中了他,非要成就这低嫁之事,庄父这里乐意之至,庄延的岳父却没有什么好脸色,冷着脸完成了婚嫁流程。
婚后,妻子貌美,性格娴淑,书画皆通,更有一手娘家人都不知道的好针线,一生至此,当无憾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