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骧竟然双手作力旋转,那把沉戟竟然硬生生的一分为二了!
一把为短戟!一把为短刺!
不错,这沉戟的隐秘之处,也是在今日被众人所知了。
卫炬多年与金戈切磋武艺,算是负多胜少,可却也从未将沉戟之密泄出!
只是他觉着没有必要,又非是生死对决,哪怕是战场上,大多人也从未能逼他分戟!
可笑金戈,还总自以为武艺是要胜过卫炬的。
所以,甚至是他杀了卫炬时,卫炬不抵抗虽然奇怪,他却也下意识认为是觉着对方认命了。
可,金戈不知道的是,卫炬确是认命,却不是这般认命。
毛骧手中那把短戟,借着分戟之力一甩而抵住龙牙。
而另一把右手的短刺,此时却稳稳的锁在金戈的脖颈之上!
两人落地,金戈赫然已败!
毛骧收回短刺,并未要了他的命,这毕竟是他的师兄。
金戈不语,却转头看向一旁的朱不平,躬身行了个大礼。
“请先生为我解惑。”
朱不平沉吟了道:“你是想问,为何卫炬不惧你,却不抵抗你取他性命?”
金戈点点头,众人也纷纷不解。
朱不平望向所有人,他们中有的已经四五十岁了,有的也才二十七八。
只怕最小之人,还是孩童便跟随出战了。
那般战乱岁月,众生自是皆苦的,哪般不是这样?
“还记得那时那日,你我初见,你一直想问我那个问题吗?”朱不平望向来处,回忆过往。
“你想问的问题,卫炬问了,就是那夜。”朱不平声音缓慢。
“纵是到现在,你也不敢问,其实,我也不知该如何说。”
“那,便简单些。”朱不平目色一凛。
“陈友谅,张士诚已死了!”这句话像是一根矛,直直扎进众人心里。
“是朱元璋赢了,现如今,是朱家天下,已是新的王朝了。”
金戈顿是倒在地上,双目失神,无了神采。
不可能,不可能!这才多久?金戈觉着岁月不长。
可他们却在山里,不知年岁的,又能数的几多光景?
却是不知,外界时光已过了十五年的光景!
这十五年间,风云变幻,朝代更迭,怎不让人心惊。
只是,如他这般的人,再是临世,又如何面对天下?
似他这般的唯独忠于主公的豪雄,也似卫炬一般,要怎的面对他朱元璋?
降吗?还是退隐?还是见着新主为他卖命?
都不可能,因为他们不是时代进程中的发展,而是被时空凭空摘去的遗骸。
或许,对卫炬而言,对金戈这般人而言,不过是一死而已。
这手下的众多兄弟,却可得更好的出路的。
“原来如此,竟是如此。”金戈在地上惨笑。
为何卫炬会求死,为何他明明见生,却又向死。
这一切,似乎都在此刻有了答案。
朱不平也叹息着,他总觉着,或许自己不来,这些人深陷迷梦之中,才是最好的结局。
可他这般想,却是错了。
他们自也有自己的傲骨,却自也有该知悉的权利,选择死也不过是心之所向。
......
良久以后,众人平复了心情,却是不知,谁去谁离。
“我死以后,请先生帮我照应兄弟们了。”金戈此时眼里已是没有了任何杂质和执念。
那双眼,干净透亮,还像是他曾经初入师门,拜师学艺一般。
“或许,那日我能有勇气问出口,今日便不会贻笑大方了。”金戈朴素笑着,和朱不平像是多年老友。
可若是再来一次,他真的能问的出口吗?朱不平不知道。
金戈作刀,让龙牙饮了自己的血,然后那把龙牙便扔给毛骧,鲜血从他的脖颈上流下。
“师弟,莫要负了师门荣光。”金戈喃喃自语,眼前模糊起来。
眼前逐渐浮现起张士诚的身影,似乎还是那日,张士诚找到了漂泊的金戈。
笑着问他可愿逐鹿天下,开万世之太平。
只是如今,昔日昔时昔人,却是渐行渐去渐远了。
“明公,昔日知遇之恩,此生金戈不能报了,若有来世,我还愿做明公的战前先锋!”
“卫大哥,黄泉路且等等我,应不算晚的。”
金戈厚重的身子倒在地上,他眼角微微含泪。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我也曾建功立业,踏马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