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毛骧年岁还极小,记得这位金戈离开师门踏上江湖时他才十岁。
年岁过去的何其快,只一眨瞬眼,却分别为两派之人了。
那年,天下三分,毛骧是朱元璋的贴身护卫,而金戈却身为将军。
只不过,金戈侍奉之主,是为张士诚!
朱不平眼神微眯,他想起这位名将的历史。
那曾经张士诚手下,被誉为黑血将军的头号先锋,据闻其人最擅先登,每每攻城先登城头,立下首功。
何为黑血,是那柄墨黑之刀杀人之际,鲜红之血沾上墨刀,却只能看到血映着刀身显那黑色,是为黑血将军。
只是,在朱不平的记忆里,似乎在那一战后,此人便销声匿迹了。
却没想到,他会再次出现。
更没想到的是,他与毛骧还有这般的过往,也难怪二人皆是用刀。
有了这层关系,大家的气氛便缓和许多了,说话间二人便要被那金戈迎回去,说是要好生招待一番。
离去前,众人还打了许多果子。
听他们介绍着,这果子他们唤作酒果,是这山特有的果子之一,酒香浓厚,吃多了还会醉人。
这般异兽,他们取名叫彩须儿,只因它一身五彩斑斓,那胡须却又动人着像是会说话。
它平日里便会守得那酒果,防的别端猴子甚的来摘。
只那些猴子却是不做数的,若来侵扰,这酒果端的都是浪费的,吃了些醉起疯来。
把那酒果全数打翻在地上,尽是浪费的。
他们最初也与它交了手,这一来二去竟也是混熟了。
只是人毕竟和猴子不同,不会惹得他不快。
只是今日,朱不平和毛骧这般陌生面孔,突然来到这处摘果。
吓得那彩须儿以为是和猴子一般,连忙前来防范了。
也幸好,没有伤了两边任何一方来,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师兄,你怎会在此?”
金戈听着毛骧这般问,却只道说来话长,眼睛却总是无意间望向远处,那瀑布之上的小洞。
朱不平似是看出了他之所望,却只得爽朗大笑起来,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金戈将军,可是想去那山洞?”
“莫非你有办法?”金戈的声音有点激动起来,那是掩饰不住的。
见这般反应,朱不平此刻也是应征了自己的猜测,点了点头。
“却是有法子的。”这话,却凭说的金戈目露异彩。
只是,这一路上金戈却多番想问些什么,却又戛止,惹的朱不平总听人说话只说一半,好不难受。
说话说一半,吃面没有蒜!朱不平内心悱恻。
几人哄闹间便来到一处村落,这村落建在山中幽静之所在。
这村内的屋子倒是不少,却都用结实的木头搭建,有些林间小屋,山高僻静的惬人感。
只是,刚一到这村口,门前许多汉子就闹哄哄的凑上来,似是要抢那酒果吃。
“金老弟,今日可又输了?”其中一人,双手提着四桶水,称呼金戈为老弟。
他同样的身材魁梧,与金戈却是不同的英武气度。
说金戈是静冷肃杀,他便是桀骜满身傲气了。
啪!只听得水桶倒下了,哗啦啦的倒了满地。
那人,却是眼睛死死的盯着朱不平和毛骧,像是白日见到了鬼一般。
“莫急,卫大哥。”金戈连忙摆手,“他们也是从瀑上溶洞下坠而来。”
便是如同金戈几人起初一样,众人如虎狼般的眼眸瞬时暗淡了下去。
朱不平微微躬身,向众人行礼并自报家门。
“是我失态了。”那人这时收敛神色,对这新来人他还是要端着点的。
“在下卫炬。”这人却大方,是向朱不平回了一礼。
朱不平和毛骧顿时被那名字惊的心神一跳。
他们此刻,皆是想起了在那十五年前,还是在前元至正二十年的光景。
当时张士诚手下便有一路奇军,越过刘福通西进至大别山。
以驻扎大别山为目的以响天下之动,而或许其下一步,便是要不声不响吞并刘福通的地界了。
只是,这般却终究并未实现的。
便如同荆州对于蜀汉的意义一般,这一策略却不知是张士诚哪位谋士所献。
只虽计妙,却不及偶然,那金戈将军行军至此,却正好遇见了刚越过汉江,竟洞察于大别山的卫炬将军一部。
这卫炬将军也极为了得,是那一世枭雄陈友谅手下几位悍将之一,同封为沉戟将军。
因这位卫炬将军却使得一手出神入化的大戟,在那战场之上,端的是杀敌无数!
那一战,在朱不平等人看来,是只知名声却不知细节。
甚至,那一战之后除了尸横遍野的大别山,两位当世名将却同时的做了青烟消失不见了。
有人说,他们死了,做在尸堆里无法辨别。
也有人说,他们逃命去了,掩藏在乡间做一小民不再乐于战火了。
烽言不断,却又搞得百姓们众说纷纭,人心惶惶。
朱元璋在登基之后,为了防止这类的谣言被有心人所利用,所以便一概封了消息不许再流传民间了。
只是,对当世之人,却又怎得能把记忆抹去了呢?
......
夜晚,为了迎接朱不平和毛骧两位新伙计,在村子的空地上。
卫炬和金戈号召着点起了篝火,大家吃着酒果唱着歌。
那歌是陈友谅和张士诚两方的军歌,他们各唱各的。
两边唱到后来,便又都变了调,合并着唱起西汉时传唱的军歌来。
“大风起兮云飞扬!”
“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望着残月当空,浩浩沉江。
众人心头依然沉重,何时归故乡,再去守四方呢?
所有人自己的屋子里,都也挂着曾经的战甲,许久未曾穿了。
金戈望着自己的军袍的方向,吃了一口酒果。
“我也曾建功立业,踏马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