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狄突然召你入宫作什么?”雁狢一甩手中的冰尜,狐疑地看向张灵柚。
她却满面春风,蹲下身子端详着如今已能走能跳的雁忱,他正兴致勃勃地看着地上旋转不停的冰尜,有节奏地拍打着置于胸前的一双小肉手,咿咿呀呀地叫着,别提有多高兴的模样。
“管那样多做什么?皇上的旨意,还能抗旨不成?来,忱儿,来阿家这里!”
张灵柚展开了臂膀,雁忱见了母妃,便极为欢快地跑来朝她怀里钻,指着那未歇停的冰尜一面口里还唤着:“阿家看!阿家看!呼噜呼噜!转转儿”
“喔喔喔,阿家看着呢我们忱儿真聪明!这口齿,真伶俐!”
张灵柚极为宠溺地抱紧了眼前的小人儿,眉眼含笑地夸奖着他。
“来!来阿耶这儿!小子!”
雁狢见了,也想凑热闹,便也学着张灵柚一般展开臂膀等儿子来抱。
那雁忱却不领情,偏黏着张灵柚不撒手,还撇嘴指着那冰尜道:“不转转儿!不转转儿啦!”
张灵柚见状,便抱起雁忱往他阿耶那里送,口中呼呼道:“忱儿乖!和阿耶玩阿家去见见你皇叔,一会儿就回来!”
“你去吧!我和儿子等你回来。”
雁狢接过雁忱,脱口而出的话着实让张灵柚懵怔在原地,讪讪不知如何是好。
我和儿子等你回来。
那是平民夫妇间的温情承诺,平凡普通,却是她奢望不得的。
“嗳。”
她轻声应道,便转身出了殿门。
一路上她面容里浮现出来的是少女时的红晕柔柔,轿外的商铺间熙熙攘攘,满满飘来的,都是过日子的香甜气味。
不知她与雁狢彼此利用,再到膈应,却还能有这样一天,一家三口,没了皇权争夺的打压岁月,也是她能捱到的。
“王妃娘娘好气色,皇上在世安宫等您呢。”
符满见她兴致甚好,不禁行礼间多看了她一眼,明明都是做母亲的人,她张灵柚日日在田间地头里的王府里,过得倒是滋润潇洒,倒是白地得了便宜,心气稍有不顺,嘴里却只能假意奉承道。
“世安宫?这皇上倒是总算不日日在朝堂之上泡着了。”
张灵柚稍觉奇怪,却也只能从光泰殿再次起轿前往世安宫。
她瞧着这世安宫,没有女主人,白绢已撤,门庭倒谈不上清冷,这里自有一种欣欣向荣的氛围在,就算皇后故去了,皇上居住的地方么,也是时刻不能懈怠布置清扫的。
这样理解着,雁狄便已站在了她眼前的阶梯之上。
他见她,早已没有什么好脸色可言,她也不介意,行了命妇入宫朝见的敬礼。
“皇上召妾身张氏入宫,已是稀罕,怎么还亲自迎接?这叫妾身如何担当得起呢?”
张灵柚一面问着,一面觉察到雁狄的神色并非传她入宫话家常那样简单,定是发觉了些什么,方才如此不避嫌,竟让她一个当兄嫂的直接踏足这帝后所居之世安宫,便于内心有所提防。
“朕并未有邀兄嫂进殿之意,兄嫂也无需觉得过意不去。朕,只是想让兄嫂见一样东西,兄嫂你看,可眼熟得很啊?”
雁狄话音刚落,方愈生便端着一尊佛像样的东西向前来,张灵柚移眼一看,便已知晓所谓何事。
那是一尊承天效法厚德光大后土皇地只。
“回皇上,自然知晓。”
“你再看看这个。”
雁狄从袖中取了一张烧至一半的符咒残片,那符咒早已消了灵力,如今破损不堪,如不仔细看,也瞧不出来什么不对劲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