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方向是柔然山!”跋提就看向自己的国相:“看来汉军就是从那边的山脉悄悄过来?”
柔然山在很久以前并不是这个名字,匈奴作为草原霸主的时代叫祁连山,鲜卑诸部成为草原霸主的时候叫燕然山,到了柔然成为草原霸主的时候改叫柔然山。
就像是中原的王朝一直在变更一样,草原的霸主也是在换主人,要是历朝历代算起来的话,柔然应该是最弱的一代草原霸主。
泽福的姓是阿伏干,是柔然的古氏族之一,身份是当代的柔然国相。
跋提的氏名全称是郁久闾跋提,而利加的氏名全称是胏渥利加。
柔然的氏族非常非常的稀少,有一个算一个的全是贵人,每一个氏族所代表的就是一个强大的部族,非部族的直系血脉可以影姓”,“姓”是来自那些庞大氏族的一些分支,绝对的多数人只能影名”,也就是除了极为少数的一些人是没有姓和氏的。
与柔然相同的还有众多的胡虏族群,姓和氏都是绝对的奢侈品,很多想干大事的人,他们哪怕没有氏也要有姓,因为氏和姓代表着一个家族的历史。
就是到铁木真的时代,这位蒙古人想干大事,见到饶开场白就必须是“我是xxx的儿子,xxx是xxx的儿子”,类似的介绍会追述很多代,让人知道他的祖先都有谁。别人一听,会觉得“哦,原来是xxx的子孙”,后面就会理所当然地认为“既然是xxx的子孙,祖宗那么出名又干过大事,应该值得追随”。
中原这边其实也有类似的事情,喊“我是xxx的子孙”,比人知道“xxx”是谁就会尊敬或是敬重,肯定也比较愿意跟着做事,就是中原的文化一变再变,喊“我是xxx的谁谁谁”并不一定有足够的作用,但是在草原那么一喊效果是无限大。
同时,中原这边也不是每个人都是影氏”或“姓”,只影名”的人是大把大把,只是相比其他异族在姓氏上普及率更高。倭列岛还得是到明治维新之后的1870年,颁布平民苗字容许令,普通人才有资格拥有姓,此前只有一些大名才有资格,平民敢给自己弄一个姓是要被乱刀砍死的。
在柔然,血统远比任何一个势力都更加重要,他们倒是和已经灭亡的东晋朝廷一个心思,能当什么官或取得何等成就,只讲血统不讲才学和能力。
泽福能当国相,首先取决的不是他有多么聪明,是血统的资格足够,背后的部族也足够强大,然后才是拥有多少能力。他眯着眼睛想了一想,点零头。
柔然山足够靠近狼居胥山,是狼居胥山周边不多的复杂地形之一,像是狼居胥山的南面、北面、东面就是一马平川的地形,还真的只有西面才是能躲饶地方。
在柔然山更西边的地方,有一片叫西海的沼泽地。它的西南边私渠北鞮海的湿地,而私渠北鞮海的旁边就是涿邪山和峻稷山。
“汉军是从河朔地区北上的。”泽福话的速度一直很慢,他看了几眼远处的张重华,对跋提:“凉国就在河朔边上。”
跋提比较在意的是,汉军既然从河套北上,可以安然无事地穿越阴山,是不是代表石羯的残余势力已经完蛋。再来就是,张氏凉国好像是有军队屯驻在居延泽张掖附近,怎么就没有发现汉军北上的动静,还是发现了没及时将情报送抵。
另一边的诸王也在交谈,柔然人需要费尽去想的东西,诸王和那些幕僚交谈几句就得出结论。
“凉王,是不是该派人通知国内?”慕容俊理所当然地:“石羯是完全不行了,河套区域周边只有凉王能使上一些劲。”
张重华颔首道:“本王自然是会切断和阻止汉军再次北上。”
两个人很是愉快地你一言我一句地交换意见,旁边被无视的拓跋什翼健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汉军北上了哟,先别去纠结石羯怎么样,匈奴诸部又是有什么反应,前来会媚诸王中也就拓跋什翼键的拓跋代国在河套那边有最多的影响力和势力,但汉军就是这么悄声无息的北上了啊!
拓跋什翼健有一种被轻视的愤怒,除了愤怒之外还多少是有些恐慌。他的恐慌来自于汉军可以悄声无息的北上,既然能够远袭柔然王庭,想要将拓跋代国的背后搅个稀巴烂似乎也不存在什么问题。不但是恐慌汉军会不会袭扰拓跋代国的北部,他还忧虑其他诸王会不会怀疑自己与汉国那边有什么牵扯。
“会盟是代王请求燕王发出邀请。”张重华的话把拓跋什翼健的魂重新勾了回来:“想来代王是愿意出更多力的?”
慕容俊似笑非笑地看着拓跋什翼健,后面还“哦”了一声。
“本王自然是会出力。”拓跋什翼健一手摸了摸马鬃上的毛,阴沉着脸抬起持着马鞭的手,指向西北方的远处:“现在……是该全力对付汉军。”
西北方的地平线出现了一道连绵至少二十里的黑线,有足够作战经验的人,能够从军队的展开来大致判断数量有多少。
“至少五万……”慕容俊蹙眉:“是故弄玄虚吧?汉人作战喜欢讲军略,最爱搞一些狡诈的套路了。”
不管是算文化还是血统,张重华就是一个汉人,他却顾不得去和慕容俊纠结什么,是忍不住地惊讶:“汉军不止一万左右的人深入草原?”
这个时候跋提是过来,他满腹怒容地吼:“是你们搞鬼了吧?肯定是你们搞鬼了!”
什么意思?就是汉国离柔然非常远,算起来中间还隔着在场诸王的国家,让跋提不得不怀疑一些什么,比如结盟诚意,然后诸王的国家是不是太没用了,竟然让那么多的汉军出现在柔然境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