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光没想到自己这么一捯饬,到弄出了个相貌阴柔,唇红齿白的小白脸出来。
这谢元收拾出来,相貌居然有和夏明光平分秋色之势。
这老妖怪是爱色,但这人的颜色一赶了她,可就不成了。
她可最得意自己的那身画皮,如今居然有人和她媲美,还是个男的,心里个中滋味实在不好受。
当下撂挑子,甩手走人,丢了剪子让他自个儿收拾去!
谢元一脸懵,不过也没在意,他并不晓得自己多好看,收拾好后走出去。
夏明光正在院里蹲着,拿着根枯枝在地上鬼画符,听见动静。
回头看了谢元一眼,见他秃着头穿着破烂的叫花衣,似个落魄俊俏小和尚模样。
于是鼻孔朝天地“哼!”一声。
谢元一下子瑟缩地站住脚,又见他这样子,夏明光心头舒服了些,开口:
“何家昨儿个,送了些银钱过来,在堂屋桌腿下,你拿去看着添置……”
顿了顿,她看了地上的鬼画符一眼,看了看手,又说:
“另外,寻些黄裱纸,和上年头的朱砂来,买支笔。”
想了想,摆手:“就这些,去吧。”
“嗯。”谢元应了,并不多话,进堂屋取了钱,就出去了。
夏明光还蹲着地上鬼画符,她的手到现在还不是很灵泛。
一阵狂风吹过来,吹得那庭院里那棵要死不活的石榴树“吱呀”呻吟。
夏明光裹紧身上的短褂;该死的贼老天!凡在它眼皮子底下讨生活,真是不容易啊!
石榴树在苟延残喘,她又何尝不是。
现在想想,刚刚成形那会子,实在不应该控制不住自己杀了那个闯进屋的乞丐。
吓一吓就可以了嘛,搞得这破身体现在还恢复不过来。
是了,这个天杀的贼老天,万物自有规律可循,轻易破不得。
对于夏明光这样的异数,自然有约束她的道,她不能杀普通人。
杀了她是会受惩罚,轻则失去五感之一一段时日。
重则或遭天雷诛灭,或死于横祸,或体内万蚁啃噬,至她行动滞缓,剧痛难当……
可她每次都是被这些所谓的普通人折磨,欺诈,凌辱。
她就恨意绵延,不得法儿,谁叫自己不会死,但是会饿会痛,又要穿衣吃饭呢!
于是死了又活,活了又死,像是在画一个无终点的圆,夏明光厌烦至极,怨气冲天!
当然,这一切都是别人的错,贼老天的错。
她是一点儿错都没有,还觉着自己又可怜又无辜。
那晓得自个儿却是个平地里也能掀起三尺浪来的人!
何六少这笔钱,夏明光可是赚定了,现在她也恢复了个七七八八,弄死一个降头师反正是绰绰有余。
降头师可不是什么普通人啊,这算异人,凡异人术士,只要夏明光有本事,就跟砍瓜切菜一样一样儿的,还不会受天谴!
她搁这儿想了会子,又练习了一会儿符箓,感到肚里空空,五脏六腑庙向她抗议。
只得去屋里翻检吃的,但一根毛儿都没有给她翻着。
夏明光这时的五脏六腑饿得直打抽抽。
哀叹一声,到厨房舀了两瓢水咕噜咕噜灌了个水饱。
扶着腰去了床上挺尸等着谢元回家救命。
……
一觉睡到了天擦黑,点了灯,谢元居然还没回来,夏明光这下一骨碌爬起来了!
哦哟!
谢元不是卷了自己的款逃了吧?
夏明光这么一想,还越想还真越有可能!
气得她心肝儿疼,忙披了斗篷,提着灯笼就急吼吼的摔门出去。
夏明光以为谢元卷了自个儿的款子跑了,然而谢元这时候担的这笔冤枉账还真是和夏明光脱不了干系。
原来,这天谢元拿了钱去买东西,回来的时候被他以前他的乞丐同行盯上了。
报给了丐头,这丐头别看瘦筋筋的,是个毒辣的人,缺德事儿干得多,人又穷,自然讨不到老婆。
四五十岁了眼看没个养老送终的人,就收了个干儿子养着。
不巧得很,正是那个叫胡冲的小子。
早被夏明光炮制成了灰,尸体都没有,丐头找了好多天,就听底下的人说,看见胡冲进过谢元那破屋以后就不见了。
这下可不得了,四处找这谢元,居然也找不着,丐头只当他是畏罪潜逃了。
踏破铁鞋无觅处,今天可终于给他逮着了。
见谢元买了些东西正赶着路,好家伙!可不能给他跑了!
半道上,一群叫花子斜刺里冲出来,以雷不迅掩耳之势,就把谢元扑将在地。
“哼!谢元啊谢元,爷找你找得好苦啊!”丐头一脚踹在谢元后腰,
“嘭!”
丐头凶恶地踩在谢元身上居高临下地问道:
“说!胡冲哪里去了?”
谢元挣扎几下,挣不开钳制,索性软下来:“哎呦!哎……李叔,您老好啊,胡冲咋啦?”
“啪!”
“啪!”
李丐头上来就是左右开弓两嘴巴子:
“个衰仔!少他娘的给老子耍花花腔子,说,是不是你杀了老子乖儿?!”
“不是我啊,我没有……”谢元杀过畜生,人他哪敢动。
一听说杀人,他是打死也不认,再说,自个儿的确没干啊!
“不是你是谁?有人说胡冲十七号下午,在你屋子里不见的!”
“我真没有,李叔……”谢元还要再说,但李丐头哪里会听他啰嗦。
“哼!老子不管你认不认,要你狗命!大家给老子打死他!!”
李丐头啐了口痰,爆喝一声。
顿时十多个乞丐一哄而上,拿着趁手的石头木棍等家伙,给谢元往死里揍。
不一会儿就成了个血葫芦,早已不醒人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