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日子里,按照王妈,也就是鸨母的吩咐,我上午跟宫廷乐师提升自己的琴艺,下午跟学士精进诗歌文史。至于晚上,一般是被叫去观摩姐姐们与客人的房事。
我是新来的,对每个这里的艺伎都得叫姐姐。
观摩当然不是大大方方在旁边看,姐姐会领着我到旁边紧邻的小房间,用特地凿的小孔看。姐姐在旁边还会帮我解说一些细节。
经常带我的姐姐名叫碧云,据说主要负责春景楼与外界联络,楼里的信件都要经她的手。
有时候,房事没啥新意,碧云也会和我骂这些客人。说这位客人外面看着和和气气,一进床帏就使劲作践姐妹;说那位客人明明萎靡不振,却非要别人捧着他。。。。。。
我和碧云的友情也在偷窥房事时日渐加深。聊天时,我知道,她是个孤女,从小就被王妈收养。对于她来说,青楼就是她的家。
我觉得她既不幸,又幸运。至少,不像我,作为良家子长大,却被卖进了青楼。
我们不是每天都看房事。如果公子来的话,那我就会去伺候公子。
我还没接过客,不论是卖艺还是卖身。春景楼的大部分姑娘进来一段时间后,就会卖出处女身。而我目前只被允许伺候公子,地点固定在茶室。
公子会教我谈吐,给我讲朝廷民间的各种新闻,分析各式各样的人。当然,还会在床上检验我的学习成果。
王妈说,公子看重我,想亲自调教我。
因为旁观学了不少,我在床上也进步迅速。公子已经不用再引导我,可以全身心地享受其中。
一夜完事后,公子搂着我,在我耳边轻声说:“七天后,我会安排你登台表演。这么多天的工夫,该见见成效了。”
春景楼来了位新秀,并且即将在重阳宴会上压轴表演的消息在京城贵族圈子里飞速传递。
春景楼的定位属于高端酒楼兼做皮肉生意,音乐和歌舞表演的水准很高,不少官员还会携带女眷前来观看。平时的表演价钱就不低,遇到重阳或者中秋这类节日,还得托关系才能入场。
公子对我的定位是春景楼卖艺不卖身的花魁。他说,我是大户人家良家子出身,既有美貌又有才情,更难得是还有气节,非常适合笼络那些道貌岸然、自视清高的文人。
卖艺不卖身不过是块提高身价的招牌,肉体应当在适当的时候用来抓住男人的心。
重阳节当日,春景楼里从早到晚人流不断。后厨今天雇了不少帮手,依然忙不过来,递菜端盘子的丫鬟们挤得不行,幸亏管事的得力,没出一点差错。负责外联的碧云在京城四处打点,整天见不着人影。
白天时负责在大堂里表演的是楼里普通二流的艺伎。不过,这二流只是在春景楼内而言。晚上是重阳节的重头戏,负责表演的姐妹们都在后院紧张排练。
每个节目都有特定的人来管理指挥。王妈就从酒楼内到后院来来回回地巡视,脚下生风,眼睛却盯得紧,连姑娘簪子没插正都能指出来。
我穿上了繁重精致的服装,化上了如今皇城内正流行的妆容,和伴舞的舞女们进行最后的演练。
大伙们都知道今天的主要任务是捧我出场。以前春景楼用同样的方式捧过不少红人,如今过气的过气,从良的从良。姐姐们鼓励着我,讲笑话缓解我的紧张,但这一片温情之下,则是对命运循环的漠然。
只有碧云,她早上出门前来到梳妆间,对我低声说:“兰佩妹妹,你会成为春景楼最红的花魁。没人比得上你。”
我淡淡笑了。我知道进了春景楼后,我的命运不过是让青春盛开在舞台上,随后旋即被人遗忘,默默枯萎。
碧云看出我的心思。她握着我的肩,肯定地说:“兰佩,你和我们都不一样。你绝不会是一个普通的艺伎。我晚上回来,应该赶得上看你表演。”
我对碧云的话感到好笑,艺伎,又能怎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