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历过哒坦人破关,以及仓促撤退之后金汤关更显得凌乱破败,李玉树看着四处横陈的尸体不禁叹息一声,随后他对着随行的邕从道:“你们将此处身着我天璃制式甲胄者的尸首好生收敛,能辩识身份则辩识身份,不能让守卫我天璃国土英魂就这样籍籍无名的消逝…”
李玉树扫视着周围,却只见裴紫菀颓然跪于一边狼藉的金汤关营地之中,就在刚才在遍布尸体中已然看见了好几张熟面孔…
看着原先如同慈祥长者对自己百般宠爱的金汤关士卒,如今却确是这般惨烈死状,由内而发悲恸如同铁锤般敲击着裴紫菀的心脏,这令她几欲窒息,立于裴紫菀身侧徐克己则默然无语,他此刻也是惆怅的看着四周,嘴中喃喃道:“沛然,没想到时隔二十年后的再相逢,竟会是这般…”
裴紫菀艰难起身,一步步朝着金汤关城墙走去,她步伐是如此的沉重,似乎每走出一步就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因为她明白,每踏出一步就是对那个惨烈结果的确认,每踏出一步就是对他心中侥幸的扼杀…
裴紫菀眼神失焦的目视着前方,如机械般的拾阶而上,最终他登上了金汤关的城墙,她不过走了数十步于乌屠天邪登上城墙轰出的豁口处站定,此刻她只觉得心跳楼了一拍…
即使身穿甲胄,披头散发,裴紫菀还是认出蓟狄的尸首,裴紫菀冲至蓟狄身前,双手颤抖地避拔开了覆盖于蓟狄遗容之上的头发,那张已然发白,但脸上仍旧凝固着强烈不甘的脸庞映入裴紫菀的眼帘,“蓟狄…”看到这张脸那一刻,莫大的悲伤扼住了她咽喉,使她能够吐出字句也仅限于眼前之人的名字…
豆大的泪珠自她的脸颊滑落,裴紫菀一边哭泣一边捶击的蓟狄尸首,口中喃喃:“蠢货…这世上还有人为你哭泣啊,你早就够格了,蓟狄…”
只可惜眼前冰冷的尸体再也无法回答她,徐克己咱站裴紫菀身侧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道:“早知如此,当初说什么也要讲这名军士留下的…“
李玉树此刻也登上了金汤关的城墙,看着抱着蓟狄尸体裴紫菀,李玉树叹息一声,“紫菀姑娘,斯人已逝,还是再写将其装点入殓,让其英魂自此能够魂归天地吧…”
听闻此言,裴紫菀才将蓟狄的尸首放开,任由李玉树带来的侍从装点入殓蓟狄的尸首…
李玉树认真地看着裴紫菀说道:“你确定还要往前走吗?裴大人他可能已经…”说道此处,李玉树将头偏向一边不愿与裴紫菀对视
裴紫菀则坚定道:“即使如此,我也要见到裴…不,我父亲的最后一面。”
看着裴紫菀坚定的目光,李玉树也不由得为之动容…
随后轻声道:“那继续走吧。”
李玉树看着城墙之上倒下士卒,喃喃道:“这就是普通人对上玄罡宗师的结果吗?根本近不了身便会被挥出玄罡冲击的筋断骨折…即使这样他们还是前赴后继拖住哒坦部狼主的步伐,可敬,可叹…”
此刻裴紫菀步伐又是一滞,“姜叔,齐叔…”
裴紫菀全身都在止不住的颤抖,而后艰难的将视线移开,李玉树关切道:“紫菀姑娘,你还能继续吗?”
裴紫菀展开发白的嘴唇道:“继续走吧,由我亲手为父亲装点尸体。”此刻裴紫菀语气听起来出奇平静,姜爽和齐民的尸体彻底抹杀了她心中那一些侥幸,她现在所想的唯有送不是父亲但胜似父亲的裴沛然最后一程
李玉树点点头,“紫菀姑娘先请,裴大人的尸体就由你亲自装点…
裴紫菀咬着牙接过了侍从递过来的裹尸布,一步一步走到裴沛然尸首前,此刻裴紫菀才发现,裴沛然满头乌发之下早已银丝遍布,那淡淡的染料的气味便是他看起来满头乌发的原因,他的身形也是如此干瘪瘦弱,最后仪容也并不向对乌屠天邪说遗言那般洒脱,而是带着七分疲倦和三分释然,裴紫菀喃喃道:“为了守住金汤关,你早已掏空了你的全部…”
站在裴紫菀身侧的李玉树也不禁红了眼眶,他郑重道:“紫菀姑娘,你放心,裴大人为我天璃的所作所为,我必然会给他一个交代…”
“不…他为的从来不是天璃,甚至于不是天下黎民,他为的是自己一直确信不疑的信念,死守金汤关不过是践行他信念,而守住金汤关保住你李家江山和黎民百姓,只不过是他践行自己信念的结果而已…”裴紫菀背对着李玉树平静到有些淡漠的说道
李玉树看着裴紫菀的背影坚定道:“即使如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