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小提琴装进琴盒,背在肩头,扔下无谓的情绪,昂然走向他的舞台。
这场行动只有他孤身一人,轻装简行往往是最有效的行事方法。
别墅的监控已经被俞乐控制了,并不会拍到他。他如若无事地上楼,走进属于他这位晚会演奏家的更衣室。将燕尾服外衣脱下来,和琴盒一块儿放好,带上手套。见四下无人,轻轻站上桌子,把通风口的网门推开,身子敏捷地一翻便隐匿在通道里,用脚把网门轻轻推回去。
管道里弥漫着陈旧的气息,他爬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没发出一点动静,管道里只有他的心跳声。
凭借着昔日对秦宅的记忆,他感觉到自己依次经过了书房,秦舒宁的卧室,衣帽间,储物间,最后是他的目的地——陈列室。
透过网门看到陈列室昏暗的室内,他屏息凝神,缓缓打开通风口,通过俞乐给他的微型监控控制器查看陈列室内的情况。确认安全后,将监控方向对准墙,探出双腿并轻盈落地。
为了保护这些珍宝,陈列室内用的是昏暗的特殊光线,室内没有窗户,唯一和外界联系的只有通风口和门。
他缓缓走向室内中央的展台。那幅古画正安静地躺在玻璃罩中,信号灯光映照出它特殊的光泽质感。看到电源插座,顾何嘴角勾起一丝轻蔑的笑,把安保系统的电源插头拔了下来。
这幅在世上久负盛名的古画就这么到了他手里。想当初秦家跟爷爷说古画流出国外了,没想到是藏在他自己手里。隐乔想要这幅画,不止是因为它的收藏价值,一定还有别的隐秘。但这不是他该想的。
顾何把画取出来,用爷爷生前告诉他的方法小心地把画收好,放进特制袋子里,带着它从通风管道原路返回。他一路用特殊光笔检查有没有留下皮屑或指纹等痕迹。看到沿路什么都没有,他放下心来,从更衣室的通风口跳到地板上,把装着古画的袋子放进琴盒的暗层里,对着镜子清理干净身上粘的灰尘。
他又躲开众人的视线,来到陈列室门外,伪造有人强行闯入的痕迹。
他回到更衣室,穿好燕尾服,拿出小提琴开始调音。
顾何侧耳感受着它的声音。尽管许多年没有使用过它,它还是静静地躺在琴盒里,等待着自己。
大厅内,水晶吊灯洒下绚烂的光芒,仿佛无数颗星星坠落凡间。宾客们身着华丽的礼服,手持香槟,轻声交谈着,气氛优雅而热烈。
音乐声渐起,如丝般柔滑的旋律在空气中流淌。人们的目光纷纷投向大厅的中央,那里,金色的帷幕缓缓拉开,露出了一个光彩夺目的舞台。
舞台上的灯光如金色的纱幔般轻柔,笼罩着戴着黑色假面的小提琴演奏家,他微微垂首,将小提琴轻轻靠在肩头。他的面庞在灯光下犹如雕琢精美的雕塑,棱角分明却又不失柔和。他剑眉微蹙,缓缓拉动弓弦。
美妙的音符在他指间跃出,随着乐者的演奏,旋律起伏,波动着厅内每个聆听者的心绪,声如巍峨,领波涛骇浪。
乐声渐歇,余音绕梁。
顾何向台下绅士行礼,在宾客诚挚的掌声中走下台。他的心此刻无法平静,因为他方才在台下的人群里看到一个无比熟悉的人影——秦舒宁,他的同窗兼青梅。不是因为许久未见的激动,而是因为对方那惊异并且努力克制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