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伯荀惑闻言大受震动,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她……当真杀了他?
相伯荀惑有些不敢相信,她曾经是那样忠诚,可为其舍身忘死,她真的……能够狠得下心来杀了他?
“那楚国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斥候回:“楚国遇上了赵国大军,好在太傅守住了郢都城,现在大军驻城,一切井然有序。”
“赵军?后卿秘密派了赵军云敌袭后方?”魏王紫皇吃惊道。
“是,若非太傅率领数万私军前往御敌阻挡,只是这一次秦军覆灭,楚国也将落入赵军之手。”斥候佩服道。
魏王紫皇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良久才恢复如初:“后卿此人,何等好计策啊,亦着实好胆色。这边败阵之下,却打算绵着我等在此不作为,实则另辟蹊径去了我们后方捡漏。”
若非陈芮洞察这一切,早有安排,那他们岂不是白忙活了一场,给赵国做了嫁人。
“一切顺利,那就好。”相伯荀惑经过这一惊一乍的事情,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另外,太傅有一封密函要交给右相亲拆。”
斥候拿出揣在怀中的密函交给他。
相伯荀惑回神,整了整神色接过来,展开一看完,脸色却是震怔不已。
“怎么了?”魏王紫皇问。
但相伯荀惑却未先回他,而是对斥候道:“我即刻回信于她。”
“太傅说不必回信,她让右相尽管放心一搏,一切有她。”
魏王紫皇仍不明所以,而相伯荀惑却紧了紧手中信函,将它转交给魏王自行阅览时,长长吐了一口气。
“……她可真敢啊。”
赵国君臣正在紧急商会,一片焦躁之色,他们数次派兵出征,却一败再败,如今已呈颓势,无力回天。
戚冉二十万大军、李牧支援的二十几万大军还有派去楚国的二十万,共六十几万,几乎是他们在外能够调动征用的全部兵力。
这才多久啊,竟全数败于秦魏之手。
如今“围魏救赵”之计已是不成效了,那么只剩邯郸十来万兵力,当真能够抵挡得住在外的三、四十万大军?
后卿伸手揉了揉额角肿涨,却发现无济于事,便撤了手,幽幽视线转向下方。
“现在知道害怕了?那谁能告诉孤,是谁向秦国那方走漏了我军消息的?”
凉寒浅淡的嗓音不带一丝感情,直听得人打哆嗦。
这一句直接炸响了所有人的耳膜,他们平日作风向来不太清白,于是开始反醒回忆,惶然不安,然后互相指责,还有人申正自己是绝对没有做出任何有损赵国之事。
这些年来,赵国一直强盛在外,多的是巴结的人,这些高官大臣们在得意忘形之下,多多少少都会管不住自己的手跟嘴。
后卿弯起嘴角,讥诮道:“不说?你们当对方是怎么精算到这种地步?赵国的兵力,部署,调动,乃至行军路线这些,你们都没有朝外透露过一句?”
底下有不少大臣脸色开始有些泛白,心虚害怕之下,忙垂下眼,不敢上觑。
他们前不久,不,明确地说是在秦国发动兵变之前,曾与孟尝君私下会面,在酒醉酣谈之时,受他大力贿赂过,好似……或许……大概……讲过一些赵国的事情,具体讲了些什么他们记不太清楚了,但现在回想起来,却事有蹊跷之处。
啪哒
案上卷册被狠掷于地,惊得他们后背一凉。
“你们可知,与聪明人讲话,见微知著,你们与别有用心之人交往,只怕早就将内底都掏完了吧,如今赵国是内外交困,不思国危,尔等皆是赵国的忠臣良将啊。”
扑通,满朝文武早已是一身冷汗,皆匍匐跪地。
悔恨交加不足以形容他们的心情。
“臣有罪啊。”
后卿倏地站起,凛然生寒的身躯对向他们:“这个罪,你们向着赵国去赔吧,孤受不起。”
话音刚落,便在内侍大臣与左右亲随的护拥之下转身离殿,不顾身后那一片惨淡惶然之色。
“君上,是时候了,再晚只怕来不及了。”跟随在后卿在侧的心腹面露凝重之色。
后卿顿步,良久,吐出三字:“宣战吧。”
来不及?
不,是已经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