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内。
细微的一声响,匕首刺进胸口,刀尖全数没入,猩红鲜血顺着丝丝灵力涌进碗里。
取心头血的疼痛常人难以忍受,宸妃有些不忍心看,视线落到少年白玉般的面容上,他神色不变,待碗中鲜血渐满,才将匕首拔出,随意掷于桌上。
宸妃捧着碗,一脸恭顺:“多谢殿下。”
“不必。”褚郁终于有了表情,皱起了眉,十分不爽的样子,“你不该招惹沈昭昭。”
宸妃默了默,欲言又止,半晌才开口道:“那奴不找沈姑娘,殿下会帮奴解毒吗?”
褚郁嗓音淡淡:“不会。”
宸妃:“。”她就知道。
天给聊死了,那就换个他感兴趣的话题。
她感叹道:“沈姑娘与那些冥顽不灵、迂腐顽固的臭修士倒是不同。我瞧着,她似是极喜欢殿下的。”
褚郁面色缓和下来,眼底流露几分暖意,甚至还微微抬起下巴:“那是自然。”
宸妃大受鼓舞,越说越起劲:“我说您是十恶不赦、暴戾弑杀的大魔头,她竟.....”
眼见褚郁脸越来越黑,她及时止住了话腔,察言观色问了句:“殿下,奴还能继续说吗?”
褚郁咬牙,勉强按捺住脾气:“接着说下去。”
宸妃点点头,继续道:“她脸上表情静如止水,从容自如,奴当时就想着,只有这样的女孩子,才与殿下是相当般配的。”
她这番话无疑是取悦了褚郁,他嘴角不自觉勾起,随意瞥向宸妃,给了个赞许的眼神:“你眼光不错。”
他这副模样让宸妃一下子就想到了他小时候。
虽说最开始那段记忆断断续续,但在后来一段时间里,她也确实是用心照顾着那个不满六岁的孩子。
只是他对她的态度一直不咸不淡的,但表情比现在丰富多了。
她见过他对鸟露出过笑容,也看到过他对园囿的花发脾气,而等到那些太阳花开花的时候,他眼神中又充满了怀念和埋怨的复杂情绪。
再后来,他就开始杀人,杀魔仆,杀妖兽,他脸上沾染的血污让她感到惧怕,他的表情日渐冷淡,好似世上再无任何东西能让他情绪波动。
她怕自己没满三月之期就提前死在他手里,毕竟大家都在传他凶残暴虐,小小年纪,简直就是魔头中的魔头。
令她没想到的是,他竟放走了她,私自放走出逃的魔仆,要受烈火焚身和冰锥刺骨之苦。
她十分感念他的救命之恩,如果不是他放她出魔宫,按照魔族规矩,她必死无疑,所以她才会千方百计寻找浮沉境碎片,只为有一日她再见到他时,能报答他这份恩情。
没错,她三番四次试探沈昭昭的态度,也不尽然全是为了请她为自己说情解毒,她还要确定沈昭昭是否真心对待褚郁。
“殿下可有收到浮沉境碎片?”
听此言,褚郁眼神渐冷:“你的目的是什么?”
宸妃将碎片交给沈昭昭的时候非常随意,但就是这样的轻而易举才更不容易让人相信。
宸妃眼神亮了一瞬,笑道:“沈姑娘真的给您了呀,我果真没看错她。话说回来,殿下竟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告诉了她。”
褚郁冷嗤一声:“呵,那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宸妃道:“奴那日逃出魔宫后,为躲避追杀,一路到了极北寒境,得一位仙人所救,那仙人的夫君身体羸弱,我偶然看见他胸口处也有一卍形咒印,后得知他身负祝蕴咒,那仙子受了伤,伤口全转移到她夫君身上。”
她顿了顿,才道:“殿下魔气失控时,奴曾见您的那个咒印。我询问仙子此咒印的解法,那仙子告诉我,需集齐浮沉境碎片,幻化成箭,再配以金羽凌虹弓,将箭同时刺进咒术主仆心脏才行。”
“这枚碎片,奴是特意寻来给您的,至于为何给沈姑娘,其实是想试探她对您的真心,还请殿下不要责怪奴的自作主张。”
最主要是,我想亲手交给你,你也不一定来啊,甚至还可能觉得我别有用心。
当然,这话是宸妃的心声,她是不敢说出口的。
褚郁抿唇不语,直到他离开时,宸妃都以为他嘴里不会再吐出一个字,结果在他离开之际,他竟说了句:“多谢。”
宸妃连忙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她是不是听错了?!
还不待她细问,殿中已然只有她一人了。
沈昭昭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睡了几日后,很快就恢复了元气。
她又试着联系上谢砚书,几次无果后,某一日,通讯符终于是亮了。
他们也没细说怎么突然失了音讯,只说是极寒灵芝已寻到,他们在路上,不日便能到建安。
沈昭昭一早便拉着褚郁在前院等候着,陆劲听到谢砚书要来侯府,也难得起了个早床,等候在此。
谢砚书终于到了,连日的奔波劳碌让他眉眼间染了些疲倦,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头戴帷帽的女子。
“师兄!”沈昭昭笑着朝他们招了招手。
谢砚书点点头,给她一个安抚的笑容。
沈昭昭直接一个闪身,跑到谢砚书身后的女子旁边。
两个女孩子长时间没见,有说不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