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林出任家时,外面的人还没散去,大丫干巴巴的站在门口,张贾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母女俩偎在一处,周围的人全挤在任老头儿的身边,叽叽喳喳的显得十分热闹。
只见任老头儿手里拿着个瓷瓶,用指甲挑出五石散凑到鼻间吸了一口,潮红着脸道:
“这事儿也亏得是我出马,任十三到底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饶了他性命。不但如此,还要把他带到县里修仙哩。”
任老头儿一句话惊呆了旁边的乡民,有人上前拉着任老头儿的手道:“任先生,我家孩子天资聪慧,比小五强多了,你去同十三少爷说说?”
也有人跟大丫母女说:“唉,老张虽然死了,可你家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对了,大丫同小五的亲事都定了吧?”
张贾氏点了点头,终于看到从任家老宅出来的田林后,她慌忙跑了过去,问田林道:“大林子,小五怎么样,你张叔的尸体呢?”
田林一面抹嘴上的油脂,一面开口道:“小五在任家老宅里休息,张叔的尸体婶子也不用担心。”
他话刚说完,身后便有两个任家老仆抬着老张的尸体走了出来。
他们把老张的尸体丢在地上,又从一个荷包里摸出一块儿碎银丢在地上道:“我家少爷说了,大家乡里乡亲的,这块儿银子算是老任家随的棺材钱。”
他说完话,把荷包往自己兜里一揣,转身回了府去。
守门的小厮在台阶上抬手驱赶镇上的乡民,道:“都散了散了,还有什么热闹可瞧的?”
一帮乡民不敢违拗,却也没有立刻就走。
姓尤的站出来喊道:“谁来搭把手,把张叔的尸体先送回家去?”
几个年轻人都站了出来,这其中当然包括田林。
他在张家虽然呆的不久,后面走的也并不愉快。
可说到底,他也在老张家做过工,而且张、田两家的关系也不可谓不亲近。
于情于理,田林没有置身事外的道理。
已经死了一天一夜的老张尸体,被雨水和地上的泥浆糊了一身。
他尸体已经发胀,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似乎还能闻到隐约的恶臭。
田林接过乡邻递来的两根棍子,缠了绳子做了个简易担架。
一帮人抬着尸体走在前,张贾氏同大丫哭哭啼啼跟在后面。
大伙儿聊的多是小五做修仙者,老张家也要搬进县里的事儿。
也有人道:
“那个十三少爷肯出丧葬费,倒算是仁至义尽了。我不过我猜十三少爷给的丧葬费不止一点,你们瞧见那荷包了么?里面必定还有不少银子,只可惜给那个莽汉一个人收了。”
“小五在任家休息,看起来小五真的是因祸得福,很受十三少爷的喜爱。不过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来,这天气眼看又要出太阳,尸体是放不得的。”
“谁去老刘叔家,请他抬口棺材过来?”
田林见张贾氏和大丫在人群里一声不吭,只能先说了一句。
等有人应允去棺材铺叫人时,田林又道:
“诸位老少,张家现在缺人帮手。有得闲的请务必帮帮忙,先把灵堂搭起来。再者,咱们中也该找两个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在小五没回来之前,商议一下丧事的流程。”
老张家现在不缺钱,众人也很乐意帮忙。
于是一场热闹的丧事开始进行,镇上因为从来没有停灵四十九天的习惯,都是急速下葬入土为安。
所以等丧事完毕,老张已经入土,诸人已经散尽后,消失许久的小五才出现在老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