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之后,皇帝的车驾浩浩荡荡,已经来到了平原津。
路途偶遇颠簸,侍女突然惊呼,公子胡亥、中书赵高和丞相李斯闻声立马赶赴皇帝御驾前,一问才知是皇帝突发意外,不知缘由,一头撞在了解暑的凉鼎上,鲜血正直流不止。李斯赶紧传唤了随行医士,他急匆匆快步上前,一阵打量观察,又是听脉,又是轻唤,回头竟直接跪倒在了胡亥立前:“公子赎罪,小臣无能,不能确诊皇帝之病。”胡亥、赵高、李斯等相视一望,“何如?”胡亥还是又向医士问询。
“宜即赴近处安置,妥善疗养,不可再多劳顿。另再调请名医良药,共同会诊,或有转机。”御医谨慎地回答说。
胡亥点了点头,轻轻唤了声“老师,相国”,一番耳语商议后,李斯传令:“卫士上前。此医者、侍女,车前近卫谋害皇帝,执而斩之。”随行军队接到命令,迅速上前,还没得及稍有反应,这十数人便已经被斩于人前。
“从本相令,即赴沙丘宫。”李斯命令道。
迅游的队伍浩浩荡荡,统有数千人,连亘而行,过了月余才到沙丘。安顿好皇帝的寝居后,胡亥等三人相约进了内室,关起了房门门。
胡亥率先开口:“相国大人、中书令,此事如何终了?迟早将泄露出去。”
“殿下可知丹士即于近日赴此沙丘献药?”李斯并不回答,反而抛出问题来。胡亥问:“相邦,丹士所奉是何丹剂?”李斯回答道:“俗曰长生不死之药。用则百病祛除,称可与天地同寿。”胡亥一听,很是震惊:“相....相之所言非虚耶?长生?”李斯答:“不得而知,或非虚言。陛下为此已静候十数年。此前,陛下已令方士献药于沙丘之宫,按约定计,不消五日,赵黄二博士必将抵沙丘。”
胡亥这一听,像是受了刺激,整个人往后一仰,竟差点没能坐稳,脸上全是怅然若失的神情。幸得还有赵高眼疾手快,扶得及时,胡亥也才没摊在地上。
“老师,老师,此当何如耶?”公子胡亥此刻正希翼的望着赵高,期待他能给出解决问题的办法。赵高看了看胡亥,又望了望李斯,突然脸上带着冷笑:“殿下,皇帝是何等尊贵之躯,不明来历的药剂,岂可送予?若是六国之余孽又何如?”
李斯接着又说:“公子忘了,皇帝已有旨意,殿下将为新君,掌驭天下。此弄虚作假之方士,不到还好,如若到了,无药则是欺君罔上罪责当诛,奉药则是图谋加害君父,更不可活。简言之……药可留,人必杀之。”
听了李斯的回答,胡亥径直立身,大笑起来:“老师、相国是大功之臣,我……朕必重之。”
五十里外,赵谊、黄生二人正带着皇帝点拨的军士,向沙丘宫赶去。天气有些阴沉,阴云密布,不多时下起了小雨,踏着泥泞,他们行进了一处茂密的树林。
现在便正是皇帝需要我的时候,赵谊早已掐准了时间,此刻正是个大好良机,他心里这样想。
“兄长,十月的佳期是如何得知的?”黄生骑在马上问起身旁马车里的赵谊来,不同于赵谊其人的专精丹术和谋策,他本是个武人的后代,勇力才是所长,对于丹道之事,他原本也并善长。无奈,因六合一统后,皇帝严禁民间私斗,又禁止非士族人士持械,才辗转习得炼丹之术,不过也是些模棱两可的本事。所以在多数的时间里,黄生在炼药上的贡献其实微乎其微,但赵谊这一伙方士却多赖他的保护周全,否则早在几次突发的叛逃起事中,他们或许已早丢了性命。赵谊只是轻说:“天机不可泄露。”接着又探出头来:“弟心安,时机必准。出将入相之事必成。”赵谊又加了一句,然后叮嘱了几句戒备的事情,便又和黄生一起感叹了些生死艰辛,他回忆起数年前黄生保护自己从坑杀方士的事件中保下命来不由得有些感慨。“实...”赵谊赶紧说服自己,没有说出之后的话。黄生并没有注意到赵谊的言行,只是说道:“一切全赖兄长,此是兄长恩情,吾等必荣也。”渐渐地,他们已经进入了树林的深处。
一旁身边的几个方士听得黄生的言语,也赶紧附和起来:“子长所言甚是,无兄无我,恩情莫不敢忘。”
余音尚不断绝,只看见驰道旁一阵骚动,众人疑惑,瞬觉不妙。刚才附和的一人赶紧说:“不好,是墨家游侠来”还没来的及说完,羽箭穿喉而过,这人应声倒地,还没得动弹两下,就一命呜呼,没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