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明媚的阳光在舔舐着储物室外的操场,依稀能听到几公里外的海浪声。
斑驳的光斑透过玻璃,浮在窗帘上,树的影子随着风荡漾。
向阳瘫在储物室的沙发上,戴着耳机听着南美风格的曲子——虽然说是南美风格,但不都是桑巴和伦巴那种热情四溢的风格,而是更为舒缓的Bossa Nova——这个风格总是让自己能放松下来。
哗啦,遮掩的门被打开,有很明显的脚步声传了进来。
少年吓地一个激灵,差点没从沙发上摔下来。
他偷偷带了手机还在听歌,导致他比平时紧张和敏感地多。
如果只是发现自己在这里摸鱼弹琴,老师顶多也就训诫几句。
千万不是老师,向阳这么想着。因为一旦被发现自己带手机进学校,那得没收、喊家长外加写检讨书一条龙。
还有最可怕的,班主任的班会批评。
“你没事吧?”
少女站在门前,背着一个书包。
“吓死——怎么是你。”
是同班第一桌的女孩桂忍冬,今天的她依然穿着一身修女服。
男孩缓了口气,只要不是老师就行。他心虚地关上了门,为了避免重蹈覆辙,他用一个桌子抵住了门框。
哪怕是掩耳盗铃,也比毫无防备地好。
“这里没别的人吧?”
“如你所见,这里只有我一个。”
“那就好。”
女孩有些别扭着走了过来,轻咳一声。
“……话说回来,你的雨伞。”女孩愧疚地摸了摸头,很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路上借给了一个伞坏了的奶奶,所以现在大概是还不了你了。你的伞多少钱,我赔你钱。”
女孩很是诚恳地低头认错,确实是自己不对,该道歉道歉,该赔偿赔偿。
不过女孩不说,少年自己都忘了这码事——毕竟是被妹妹强制塞进包里的备用伞,平时也很少注意到。
“你不会是淋着雨回去吧。”
少年在意的点是这个,其实伞无所谓。
就和墨子的“爱人爱马”之论一样,伞再怎么样也没有人重要。
“……对不起。”
桂忍冬只好继续低着头,准备接受少年的指责。
少年看着有些低姿态的桂忍冬有些难受——倒不是因为对方难受,而是害怕自己。
他不希望自己成为给别人带来压力的人。
少年轻咳一声。
“今天的修女服好像比昨天好看点,我个人是这么觉得。如果不信的话你抬头看着我的眼睛,我绝对没有撒谎——额,别在意,我不是别的意思,我只是单纯觉得这身衣服挺适合你的……”
向阳试图生硬地转移话题——他不是那种社交达人,从未学过怎么从容的游走在社交圈的技巧,也并不懂地如何去安抚别人。
但是少年已经很尽力了在给自己找补了,哪怕笨拙地像个马戏团的弄臣。
“噗呲。”女孩的笑声从低着的头下冒了出来。
她可能是在笑自己前言不搭后语吧,又或者是在看透自己愚昧把戏而感到可笑?
向阳不知道如何分辨一个人的笑背后的含义,就像一个马来人听着因纽特人如何介绍雪一样——因纽特人有50个词汇表达雪花的模样。而少年正如一个赤道原住民一样,对于每种笑容背后的晦涩含义难以理解。
“那个,你这是在安慰我。对吗?”
“……嗯,抱歉,刚刚说了奇怪的话,请当我没说。”
好想死。
女孩轻咳了一下。
“刚刚排练话剧社的时候,我一直在想怎么和你解释雨伞不见了。脑子里全是赶过来看你在不在,结果最后忘记换衣服了。”
“不过看到你在,我反而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