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从来没有欺负过歪歪，歪歪转过头跟我打了个招呼：“牙牙牙，牙签，你咋才放......学呢？”我看了一眼摊贩，这时的摊贩也平和的看着我，我便答道：“昨天作业写的不好，被留下来补作业了。”歪歪接着说道：“哦，我作业写的还行，从来没有让老师留下过”。

我看了歪歪一眼，说了句你真厉害，冲摊贩扮了个鬼脸就往家跑去。

我想，那时候歪歪肯定是挺自卑、自尊心很强的一个孩子。如果他有比正常人强的地方，虚荣心会得到一些满足，相应的，空虚感也会随之变大。有些事不管多么努力也无法改变的时候，那种无力感会让空虚感急速变大。最终要么疯了，要么成为变态，要么自我了结......

我二年级的时候，在学校就已经见不到歪歪了。有次我放学经过摊车，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问问摊贩歪歪去哪里了，这时候正好有人买东西，也就不了了之了。之后没过多久，摊贩和他的摊车就从我们学校旁消失了。我当时想，他们可能离开这里了吧......

再见到歪歪应该是二年级的暑假。每到夏天我都会去公园抓蜻蜓，有一天上午我刚进公园门口，就看到前面两排松树中间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正是歪歪，他一边大声的碎碎念，一边晃晃悠悠的向公园里面走去......

我拿着蜻蜓网向他追了过去，我看到他衣服脏兮兮的，还有破洞；好久没剪的头发乱糟糟如杂草般......

他听到身后有声音，晃晃悠悠的转向我，还没等我说话，他就对我说：“牙牙......牙签，你你你...写完作作作......业了么，就......就出来玩。”我......可写完了，我......考试双百，还是三三三......好学生，老师表扬了我，妈妈爸爸表扬了我.....

我刚想接着他的话说两句，他晃晃悠悠的向前跑去，一个没跑好摔在地上。我看他又是晃晃悠悠起来，浑身都是土，他转过脸咧嘴笑了几声；我看到他鼻子流血了，刚想说一句没事吧，他又继续向前跑去。跑了没多远，又摔在地上；又起来，又跑；又摔，又起来又跑......

当时的我傻站在原地，心想，这莫不是疯了吧，我得赶紧回家，别一会儿来咬我！

那个时候的歪歪既是神经病，又是精神病。这么多年过去，那时的画面我依然觉得无比清晰，甚至连歪歪的样貌我都记得。

平房的傍晚很热闹，邻居忙碌完一天，吃过晚饭，老爷们儿们出来支个小桌子打扑克，小媳妇、大娘大婶们搬个小板凳拿把扇子交流着八卦消息，小孩子们藏猫猫或者追来追去的玩抓人儿游戏。我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听到了很多消息！对，就是小道消息。小道消息就是这么来的，歪歪家的事也是这么知道的......

歪歪出生不久，就发现有先天的癫痫；可能是因为遗传或近亲结婚、可能是因为母亲怀孕期间受过外伤、可能是早产等等......

歪歪的妈妈在歪歪不到两岁，就跟人跑了，歪歪的爸爸也没什么本事，好不容易把孩子带到能上学了，就在学校附近支了个摊子卖水果。就算日子过得不咋的，孩子也有毛病，但摊贩一个人带着歪歪这几年，也习惯了，怎么着也比刚开始强。

虽然孩子有残疾，但智力却没怎么影响，摊贩还想着孩子二年级了和老师、孩子都谈谈，看能不能继续和正常孩子一起上课！

憧憬着未来的摊贩，一天日子比一天好一点的摊贩和歪歪，随着摊贩意外被渣土车压死，而成为一片泡影。

我想，摊贩是合不上眼睛的，他的歪歪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