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想如此,但事实是这样。
好在没人看见!
扭头回望过去的那一瞬间,他发现到右前方不到五十米处的树枝振颤了一下,残留的树叶上仿佛洒落了几滴水珠。
向前进虽然明确知道了这枪声并非战斗的讯号,但下意识里的紧张并未消除。
他目光有些机械地扫向外围,望了望阵地前弥漫着的空濛雨雾。
“大朝兵,大草包!有种过来!”斜对面有人大喊。
口气里听不出是什么,干巴巴的没有感情,既不是挑战也不是咒骂,仿佛只是为了外交上的例行回应。
“臭!它妈的,歪了一点。”开枪的那个兵并不理会敌人的嚣张。他将枪放在一边,而后斜过身来透了口气。
刚才他可能憋得久了一点,为了要赢战友,他这一枪可不是随便乱放的。但他显然对射击的效果并不满意。
“猪头,估计只能给个五环,这次我输定了!”
“日!别要求太高啦,还可以的!我看得很清楚,离杈子处只差那么一点。再说我一向只喜欢用手榴弹,不一定就有你打得好。”
“到你了,你打吧!”
“必须的!我选择上面一点那个断口,看能不能把那块破布片打下来。你视力不好,望远镜给你,对面的情况盯紧点,敌人探头探脑的,估计今天晚上有行动。”
“是吗?他娘的,看来今晚又没得睡了!猪头,我告诉你,昨天晚上我上哨时睡了好久,要不是排长来了把我拧醒,我怕一直要睡到天明。”
“你这样不行啊!怎么能就睡着了过去呢?那么多人需要你的站哨服务。”
“但是今晚排长可能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了,我运气总是不那么好,这次又给他逮了现行。不过他倒没说什么,只是说不要放松警惕。唉,我觉得排长也不好当啊!”
“你说的事那有什么,我告给你,以前在三号哨位的时候,每次晚上上哨我都是睡全程。”
“后来呢?”
“要不是那次敌人摸上来了没发现,我到现在还在那边快活哪。排长是对的,松懈不得。不过排长能理解弟兄们!这样的事他从来不骂,也不反应给上头。”
“但你不觉得排长把你调过来是对你的惩罚?这里是重灾区,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
“无所谓!军人嘛,我不怕死,但我对无聊的日子怕得要死。”
“是的。”
“老是觉得肚子饿,睡眠又不足,一上哨就打瞌睡。”
“同样!”
“这里白天闷热,没法休息,有哪个晚上上哨不打瞌睡的哦?今天似乎还好一点,有点凉快,不然着衣服穿得住吗?早又脱光光了。”
“同意!”
“还好采风团的人是今天来,不然再多女作家和女记者来我都不管了,她们有本事就来拍我的裸体照,哈哈!”
“那倒是。慢慢挨吧,不要放松警惕,等到换防就好了对于弟兄们这事,排长一向都是这样说。到你了,快点吧!”
他们这样说着话间,向前进已转过山头,顺着战壕往斜上方的山洞去了。
“猪头,刚才过去那个人是什么来头?”
已瞄准中间地带那棵树上破布片的猪头停了下来,回答他道:“我也不知道啊?”
“他什么时候来的?”
“大概是昨天半夜时分。”
“听说送他过来的是太监?哨长听太监说他是从步校里抽调来的还是怎么的,具体情况我们当小兵的就搞不清楚了,想知道问排长或连长去。算了,哥两个聊聊。”
“可以!”
猪头正要开枪的,这一放手,干脆停了下来,不打算继续比赛了,改而想要跟战友聊聊这个人。
“看样子这人不是个新角色。那太监是什么时候送他过来的?哨长没跟你说什么吗?等等,给支烟来抽,我的没了。”
“又没了?你会不会过日子啊?我的也是省吃俭用,好不容易才留下来的几根,倒都给你们打了秋风,我不干了哦!”
“你莫吓我!你不干了,你打算去哪里?”
“你莫说到一边去。你们再这样,我是不给了的。不过今天就再便宜你一次!拿着。我们刚不是说到枪上带望远镜的那人吗?太监倒是没透露什么,但跟他过去排长那扛弹药回来的牛客说,他打听到一点。”
“是不是这个人?拿带望远镜的枪的人多又多,怎么就一定是这样家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