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

又一队医护人员从他身边经过，无暇顾及面对墙壁呆站着的丹尼斯，整艘战舰从上到下都忙得不可开交。

这处墙壁被...被侵蚀了，它的密度下降了...

怎么会？？

这是不可能发生的，除非——

“浮游虫”

丹尼斯感觉到自己的牙齿因为恐惧和心虚在打战，他颤抖地抬起和作战服合并在一起的控制器，开启了内置的金属分析功能，随后将控制器的外侧贴在了墙壁上。

不可能...我肯定它们的数目是对的，不可能有逃走的——

我真的数过吗？昨天娜塔莎把培养槽还给我的时候已经熄灯了，我根本没数...

远处传来了脚步声，还有副队长瑞克的叫喊声。

不，不可能的！它们的破坏力没这么大！

我测过吗？每次宿舍里被弄得一团糟的样子我记得一清二楚。

不可能的...不会这样的...

瑞克向他喊了什么，丹尼斯没听清，他只是呆呆地站在墙边，像木头一样用控制器贴着异常的墙壁，木然地望着上面的“采集完成”字样变成“分析中”，在震惊和恐惧中等待着结果。

它们有没有破坏电路？会不会...

穿着作战服的瑞克冲到面对墙壁发呆的丹尼斯身边，拽起他的胳膊就朝前方跑去，同时把两支无针头注射剂塞到了他的手里。

丹尼斯一片空白的大脑即刻意识到了瑞克塞给自己的是什么，那是俗称“解冻剂”的药物，功能和肾上腺素笔有些相似但效果更强。

这药本来是专门给重要人物离开冷冻舱后使用的——为了帮助他们快速度过难熬的适应期——现在因为形式所迫，他们这些普通士兵也能用上这种贵的吓人的药了。

丹尼斯不再去看正在分析数据的控制器，他用力晃了两下被瑞克拽着的胳膊以示自己能跑，待双手都自由后他拧开一支注射剂的盖子，拔掉上面为了预防意外触发安装的微型栓，将注射头对准手臂臂弯内侧猛地戳了下去。

作战服识别了针剂，接触点的附近纤维松开以让皮肤能直接接触到注射头，内部微量的药剂在压力作用下穿过表皮在血管中扩散开来。

丹尼斯把空针管随手扔到了走廊的角落处，不到半秒的功夫药剂就生效了，他现在感觉充满动力，不适感一扫而空，浑身都是用不完的力气。

瑞克领着他冲进停机坪，指着在巨大空间角落处停着的一架“秃鹫二号”指示他过去，随后奔向另一个方向的那架。

丹尼斯把剩下的“解冻剂”塞进还有剩余空间的腰包里，然后封死了可重复利用的化学拉链，朝着那架战机跑去。

来到战机旁边的梯子时，他才第一次注意到这架庞然大物是如此的壮观，往往精神连接启动之后他就直接坐在机舱内了，从来没有机会去观赏。

虽然“秃鹫二号”不是他平日里驾驶的那种机型“星芒五号”，但丹尼斯对此毫无意见，当然也没有时间让他去挑一架趁手的战机了。

战机边站着的一名文职人员在丹尼斯沿着梯子登上战机时对他敬了个不标准的军礼，丹尼斯松开握住梯子的右手回以一个标准的军礼，随后爬上梯子坐进了机舱内。

那名被临时抽调到停机坪辅助起飞的文职人员缓缓放下右手，努力对已经看不见自己表情的丹尼斯挤出了一个笑容。

即使是身为局外人，这名文职也明白这次升空意味着什么。

上方的舱盖缓缓合上了，战机沿着临时预设的路线开始缓缓移动——没有了“维纳斯”发出提示，这一切变得非常诡异，诡异的安静，除了机舱外的声音外没有半点动静。

到达了指定位置后，战机下方的地面开始下降，丹尼斯也慢慢进入黑暗中。

他深呼吸着，反复确认着身上的安全绑带已经固定好，直到面前出现灯光才停下手中的动作。

那些灯光是跑道上的指示灯。

面前亮起了一块全息面板，上面淡蓝色的数字标志着倒计时。

丹尼斯伸手将头盔内的通讯器打开，连上第五飞行编队的频道，随后就听见了托尼那沉稳的声音。

“再提醒一次，为了预防第二次‘深空脉冲’，这次飞行中尽量不要利用人工智能辅助飞行。”

“‘深空脉冲’是什么？”副队长瑞克发出了疑问。

“...”托尼沉默了一会儿，通讯面板左下角的那个小型战舰图标消失了，托尼将与“伊莉莎号”的外部通讯关掉了，这样战舰上的人听不到他们在谈什么了。

“算是军事机密，此前只是怀疑普罗索人拥有这种武器，据说能够瞬间让作用范围内的仪器报废，只是...情况不太像。”

“因为‘维纳斯’只是被干扰，而且被脉冲击中的‘伊莉莎号’仍在正常运作。”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威尔说出了托尼产生怀疑的理由。

丹尼斯面前的倒计时变成了大大的数字零，战机和辅助推进器同时点火，巨大的压力让他的背深陷在了座椅内，他的双手一直死死抓着操纵杆。

丹尼斯皱紧眉头，不敢睁眼去看远处向自己卸下了面纱的深黯宇宙。

耳边，托尼说出了自己的分析。

“我怀疑情报出错了，又或者...”托尼的声音越来越轻。

“那根本不是普罗索人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