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先一步,举着枪口戳了戳万兆的脑门,他蹲下看那张低下的脸孔,
赤色的双瞳,没有光亮,像只是用纯色颜料点上去的没有生机的双瞳,嘴角低下一丝唾沫。
「兆男孩这是睡着了?」
查理放肆地玩弄如摆设的万兆,挑挑鼻尖,捏捏耳朵,
他本来很抗拒靠近,不是因为危险,而是因为万兆在链球内呆了整整十五天,天知道某些需求要怎么解决,
但他没有闻到任何不同于周围飘舞的粉末的气味,他身上的烟酒味都还要呛鼻一些,他还是有点自知的。
「查理,我是你的话,我不会去玩弄一个没有知觉的素体系者身体,他们的神经系统比常人更为敏锐,完全可以实现故事中描述的睡梦杀人」
「嘿~~还有这种事哦,挺有意思的嘛,我还想很狠嘲笑一下平时的酷哥屎尿失禁后是怎样的感觉呢,你也知道这原因吗?」
「停滞代谢,连基础的呼吸,心跳,体温,关于他自己身体的一切都能自在操控…科研团是这样判断的。」
「……认真?两个星期,那种状态下要怎么自己活过来啊」
对查理的不解,冯武江用食指敲了敲大脑作示意。
「也许也只有他能做到吧,让开,查理,他要醒了」
话音刚落,万兆身体一震,查理连忙退开,举起枪的手给冯武江轻轻压下,
冲突是最后的解决方式,他相信着万兆,主要相信着他能够带来的价值,
万兆抬起头,无神的双眸望着身前两人的方向,散着视觉,他没有在看任何东西,
赤红的两团逐渐点上高光,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万兆的左眼宛如相机镜头的快门,旋转收束进眼球深处,被沉暗的蓝色代替,
向后背起的头发,同左眼的变化而散落一边刘海遮住那单只的蓝色眼球。
右边依旧如初,异瞳双面,平衡两端的“双”。
「是兆仔啊,我还想要是,是“刹”的话要怎么办呢」
「冯大叔,这是怎么回事?」
「哈喽!兆boy!你活过来真让人开心呢,让叔叔我看看你到底有没有拉在裤子里」
查理已经在和兆在打趣,冯武江沉默了一会,看样子万兆几乎不太记得这两周的事情,他叹了一声。
「兆仔啊,这我还想问你呢,总之你已经从日本回来,你看起来比想象中还要精神这就好,现在时间也不早…哦…已经“还早着”了,你去医务室洗个澡吃点东西,然后配合张鑫小组做个体检,好好休息一下,关于日本的情况之后我晚点再问你,先解散,查理,彩霞幸苦你俩了。」
「哈——」
万兆发出不知所云的疑惑语气,查理驼着背,泄气懒散抱怨着终于结束了,
将手想要勾搭在万兆肩上,对方却先行一步让他落了个空。
走出训练场地,离开监察室,万兆感受到气氛的僵硬,几乎所有人都对他抱有恐惧的隔阂,
就连体检期间也是,张鑫花了好一段时间来调整自己的情绪。
之后他又被转移到一个密闭房间,亚力克板隔开的对面是一位自称医生的陌生人,
他提出一些问题,都是些摸棱两可没有正确答案的思考,想要万兆对这些问题的看法,完全就是一场心理咨询。
而对于万兆的部分回答,男人会再次提问,反复,隔一段时间就会再问,最多的有超过五次。
房间里除了隔板与两张凳子没有其他摆设,钟表也是,更没有绿意的盆栽,很枯燥沉闷的房间。
唯一值得关注的就是头上一盏过度明亮的白光大灯,光线盖下来,面前那位医生的眼袋在耸拉着面容的阴影下更为黑重。
加上坐船偷渡日本这些时间,万兆如隔三秋有点想念在阶层都市之下的船屋,椭圆灯泡发出的黄灿灿亮光,虽然无法照亮整个屋内,但是十分柔和温馨。
第六次的重复问题,一如既往的回答。
新的问题,万兆思考了下。
旧问题的第三次重复,第三次相同的回答。
第五次的重复,相同应对。
男人顿了顿,两只手摆在前方,手指相叠在一起,波浪般上下节奏的开合,
枯燥安静的房间,不变化的问题,万兆已经不知道自己踏进这房间过来多久,注意力被手指的运动吸引过去。
新问题,万兆思考比之前都要久。
又是新问题,又是比刚刚更久的思考。
新问题,
新问题,
第二次重复的问题,
另一个第二次重复的问题,
第四次重复的问题,
新问题,
最开始的提问的第二次重复,
万兆不再应答自如,开始回想之前的回答。
男人又顿了顿,这次没有太久。
紧接着新提问,
第四次重复问题,
新提问,
第四次重复问题,
新提问,
稍加改表达的第六次重复问题,
失误了,不一样的回答。
第五次稍改表达的重复问题,相同回答,
稍改表达的第二次重复问题,回答不一。
万兆开始抖腿,愈发激烈,呼吸变粗,浑身坐不住,
脑内的“怒”
万刹的主观影响越来越大,
男人继续提问,他不在意对面有没有回答,
几秒后继续提问,
继续提问,
继续提问,
不间断,
继续提问。
「你这傻X!!开什么玩笑!!!」
最终万刹抄起凳子向着隔板砸去,却一瞬间给“双”压下,两人在脑内争斗,
头发刘海完全放下遮住双眼,身体主观交给了刚刚已经不听不说下潜休息的“寂”,
万兆的身体如断线人偶直接趴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