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大门内,审判大堂前,常凡跪坐在大堂中央。面前是坐得高高在上的东城东庙辖主,两旁则都是与捉拿常凡的魁梧大叔相同的当差:身着厚麻衣、上披铁锁甲、腰别长官刀,脚着皮兵靴。
东城是一个大都,而东城内则划分为四个辖区。辖区分别以东西南北各自的庙宇为中心,不同辖区有负责管辖该区域事物的辖主,负责处理政事、维护区域治安与运行。常凡眼前这位东庙辖主名为彭永泰,以阴险狡黠闻名东城,其负责的东庙辖区也是出了名的乱,飞贼小偷、土匪乞丐四处流传,蛇鼠一窝。可彭永泰却颇有手段,稳坐东庙辖主十年之久不说,还坐拥千金,与大商贾财富无异,可见其敛财手段也是一流。
彭永泰右手摸胡须,狡猾狐眼审视常凡,这一尖锐目光刺的常凡后背发凉。常凡故意不去与彭永泰视线接触,左右扫视当差,见到捉他来官府的魁梧大叔正站在自己右边不远处的队伍里,正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看着自己。常凡心想:这“这鬼地方说是官府,但总感觉阴森森的,一点不像替百姓处理问题的地方,更像是一个审判死刑犯人的断头台。现在这会儿肯定盘算着要怎么处理我。”
“犯人常凡,可是你这几日偷了百姓的财物?这袋碎银子就是你偷来的成果?”彭永泰明知故问般发问常凡,语气酸溜,尽是鄙夷。
“死娘炮,说话也没点中气,问起话来活像个人妖似的。”常凡心中暗骂。
“冤枉啊大人,小的就一路边叫花子,平常日子里白天就哭喊卖惨,晚上就卷草席睡屋檐下。小的打出生起就开始讨口子,活了十九年讨了十九年。飞檐走壁咱是一点不会,好吃懒做倒是一日不少啊。”说着说着,常凡情到深处还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磕头,扯着嗓子喊得那叫一个惨,猪被杀的时候叫喊都没有他那个悲情劲。活了十九年演了十九年,不当叫花子兴许也能当个戏班子。
彭永泰脸色微变,侧目瞪向那捉常凡来的当差,仿佛是责怪他事情没办好,怎么带了个这么麻烦的人回来。那当差的被这彭永泰一瞪眼吓得冷汗直流,他哪里知道这下子这么贱,当面答应的好好的,回头就翻脸不认人了,早知道就应该在那时候把他砍了,再抓个老实巴交的老乞丐回来担罪。
“那这袋碎银子哪里来?你老实交代。你一个普通的叫花子,卖惨乞讨能赚得了这么多吗?你好好解释,解释好了给你减轻点罪。可你要是解释不好了,当面问斩。”彭永泰威逼常凡,他认为一般人听到这番话都会被吓得屁滚尿流,再无赖的人也知道其中的利害。可他还是低估了常凡。
常凡的贱可不是普通的贱,打认事起就开始讨口子,十九年间混迹于商街,嘴巴子练得麻溜,脑瓜子练得灵光,就连脸皮子都练得厚。扯嗓子哭惨没少遭打,可就是靠的一张嘴还有一张脸皮,就连动手欺负他的人都得留下点钱才能走,走了之后还得骂一声晦气。
“大人,这银子千真万确是我的没错,但这可是我这么多年讨口子攒下来的呀。您想想,像我这种人以后哪能娶得到媳妇,谁家好姑娘看得上我呀。那没办法,那我就只能每天努力讨口子,每天都攒下一点点。攒下来的钱,暂不说娶个好姑娘,那去窑子里逛上几圈也是美的很也。但是小的一直没敢去,生怕钱不够找的货色不好,亏了我这么多年的血汗钱。只得一直等等等,一直攒攒攒。谁知姑娘没玩成,倒是叫当差的看得眼红。所以他把我抓过来顶罪,一来又保了他当差的职,二来又毁了我的钱财、断送了我的前途。您说说,这到哪说理去呀。”常凡咿咿呀呀地哭着说了一大长串,活像个泼妇一般。不止说,他还一边打滚一边叫骂,让人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