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上辈子时代的发展跟对财富的认知,陈老二知道,1994年才是这个国家名副其实的改革年,八十年代的筹备跟攻坚,将会在这一关键年做出回响,而接下来的1995年跟1996年才正式证明国家的宏观调控是正确的,实现了这个国家历史上真正的第一次经济软着陆!
这一世,他想做的事情太多了:投资阿里跟企鹅等互联网巨头、建一座世界最高的标识性建筑、让英国博物馆的文物完璧归赵、帮助国内半导体站上世界之颠……
此刻自信满满的他眼里除了夕阳,还有从未有过的心潮澎湃,差点忍不住想站起来当着河道里的李伯热舞一曲!
只是……命运的的齿轮哪怕重复转动了起来,可此刻的他,依旧身无分文。
抛开杂念,跟家人重聚吃过晚饭后,望着眼前的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仍抑制不住的一阵激动,偷偷跑后屋哭了起来,这是十几年后再次见到还没长满白发的父亲!
直到老四在后屋门口大喊:有老鼠在屋里叫!他才哭笑不得地走了出来,抱起这焉坏的老四,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
此时,距离开学还有五十天!
隔天,陈老二就开始忽悠起河道里捕鱼的李家老伯。望着眼前这个青涩少年一脸诚恳的劝说,再加上是全村唯一一名上北京城读大学的身份,李伯欣然答应了。
在这个不能饱欲只能裹腹的年代,七条鲫鱼跟两条鲤鱼在村里也就只能作价六七块钱贱卖给村里的人,这时候淳朴的农民们还不懂什么是倒买倒卖,买来就是吃,需求人群就是自己,供需方也是自己。但是陈老二坚决不同意,他要做正义的使者,靠着陈天祥的名头愣是八块钱赊下了这九条鱼。
接着陈老二又蹭上公道上经过的手扶拖拉车,走近才发现是隔壁大爷家儿子李乾,正准备到镇上拉砖。于是,李乾开着手扶拖拉机带着陈老二跟他的九条鱼,‘咄’‘咄’‘咄’地往镇上集市驰骋而去。
有人说:九零年代是全民幸福感最强的年代,没有工业汽车、没有摩天大厦、也没有资本主义,所有人即使挣着二三百块工薪,也能养活一大家子。毕竟四块钱的猪肉贵可以不买,三块钱的红塔山贵可以不抽,但是对于镇上的城里人来说,猪肉不能天天吃,但一块钱一斤的鱼,却不能不买!
这一趟,他卖了三十七块六毛钱,抛去给李伯八块钱成本还有作为路费的三块钱红塔山香烟,净赚二十六块六。这一年,陈天祥在村里当会计一个月也才领一百八十七元工资。
手扶拖拉机‘咄’‘咄’‘咄’地往岭子乡前进,车上的陈老二内心毫无波澜!
……
重复以往地在村里跟镇上来回折腾了一个多月,李伯成了固定的供应商,而舅舅李炳华却成了友情客串的运输方,生产大队的拖拉机每天像牛耕田似的被陈老二征用,北理大学生这个名头真不是一般好用。
1994年8月,下旬,岭子乡终于等来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暴雨。
好在村里的麦穗都已经收割完毕,没有人哭天喊地,否则此刻在田野里疯狂大笑的陈家老二非得被人指着鼻子骂。
大水覆盖了整片田野,连河道的影子都早已不见轮廓。河道里漫出的水即将淹没脚踝,伴随着的是在脚边乱窜的鱼儿。
“陈家老二在河坡收鱼,三毛钱一斤!”
口口相传下,此刻河坡上跟田野里村民们都疯狂了起来,八月底正是农闲时节,再说了,河道里跑出来的鱼就是白捡的钱,有啥区别?谁不要谁傻!
李珍跟陈亦玫都来了,李炳华也提前过来帮忙。只有陈天祥在家里守着老四,李珍心疼只会握笔杆子的他,不让他来!
至于最近靠倒卖鱼在镇上赚了点钱的老二,他们是知道的,但是想来也没多少,所以具体也没问,他们才不管资本主义剥削人民这一套,但是陈天祥还是潜意识里觉得陈老二变了,变得有主见了,其余的又有些说不上来。
下午三点,陈老二吆喝着不收了,他得赶在五点前到镇上集市,按拖拉机这个速度少说也得一个多小时。
“老二,明天还收不?”问话的是跟他从小玩到大的李志民,不过他辍学了,现在跟陈亦玫一样在隔壁村内衣厂里打工,今天他卖了二十六块四,比在厂里还赚的多。
“收,我明天还在这!”陈老二笑着回答道。
村民们听到这个回答都咧开嘴笑了起来,大多数仍旧兴致盎然继续抓鱼,有的先把鱼带回家准备明天再拿过来卖。
最终大概收了六百来条鱼,都是在四斤左右,太小的他不收。
舅舅李炳华早早就在陈老二交代下去生产大队借了手扶拖拉机,此刻忙前忙后的他最卖力,按照以往经验,他知道陈老二这一趟一定能赚不少,他也不眼红,就是单纯为侄子开心。
李珍跟陈亦玫没有跟着去,只是站在大树下盯着远去的拖拉机,李珍心里一阵激动,陈亦玫一阵疑惑。
是的,没错,陈老二刚陆续从口袋里拿出了整整三十多张‘老头币’还有一踏零零散散的一两块,而且口袋里似乎还有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