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治二十八年。
东离国境内,与南疆交界处,群山连绵,山脚下,宽阔平整的官道上,一辆外观简约的马车疾驰前进,狂风肆虐,尘土飞扬。马车内,作男子装扮的陆九禾手里紧紧握着一枚白色玉牌,从最初的震惊、愤怒、自责到现在的归于平静,她直视前方,眼神坚定……
马车在分岔路口左拐进入另一条山道,这一带的山路狭窄不平,马车明显慢了下来。突然,车外响起陆风惊惧的声音:“不好!是山崩!”
“轰隆隆”
来不及反应,或者说就算反应过来也无济于事。陆九禾只记得在漫天震响中的最后一刻,春雨和夏枝毫不犹豫地死死抱住她......
倏地睁开眼,陆九禾从床榻猛然坐起,“呃!“
额上传来钝痛,她双手抚上额头,却发现额头裹着纱布。
难道自己没死?可她明明记得她们是遇到了山崩啊。
正觉奇怪时,一道脚步声靠近近:“小姐,你醒了?“一个十一二岁,脸蛋圆乎乎长相十分讨喜的丫鬟跑向床边,拉着陆九禾的手,满脸担忧。
这不是冬双吗?可冬双都二十几岁了,怎么会是十一二岁模样?陆九禾震惊又疑惑。
“小姐,你怎么样,头还疼吗?”虽说刚刚大夫已说过小姐无大碍,自行醒来就好了,她还是忍不住担忧。
陆九禾转头,看向四周,更是吃惊,这不是她未出阁时的卧房吗?她怎么会回到这里,她明明在边境还遇到了山崩啊!
顾不得头上的钝痛,她快速下床跑到妆台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震惊不已,铜镜里的人一身白色中衣,修长纤瘦略显青涩的身段,白皙光滑的脸上,一双清丽明亮的眼睛因为震惊而大睁着。
这,这分明是自己十三四岁时的模样啊!这是怎么回事?”
“小姐,你别担心,许大夫说你额上的伤口很浅,不会留疤的。”女子爱俏,冬双见陆九禾这副模样,以为她是担心自己会毁了容貌,安抚道。
“冬双,现在是仁治几年?”陆九禾压下心中翻腾。
“仁治,仁治十五年呐,小姐,你怎么了?你别吓奴婢呀”
她竟重生了?
她回到了仁治十五年,回到了她十四岁那年,回到了她未出阁那年,回到了她的父母胞弟还在世的时候!
“母亲,我母亲呢?父亲呢?”惊喜,害怕,不敢置信。
“阿禾,我的儿,你醒了?”外间响起了妇人焦急的声音。
一身月白衫裙,面上保养得宜的貌美妇人踏入卧房,向她疾步走来。
看着比记忆中年轻好几岁的妇人,陆九禾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她扑进妇人怀里,泣不成声:“母亲,母亲!我好想你啊!呜呜呜...”
王氏轻轻拍着女儿的背,轻声安抚她。在王氏心中,女儿自小聪慧过人、坚韧独立有主意,还从未如此过,大概是这次生死攸关之时吓坏了,她再如何聪颖独立也才十四岁啊,也还是个孩子,想到此王氏更是心疼。
在看见母亲的那一刻,陆九禾那颗从醒来就漂浮不定的心,仿佛终于落回了实处,她才终于相信并确定,她真的重生了!
既然上天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这一世,她一定要保护她的家人,一定不会让前世的悲剧再度发生!
“母亲,父亲和阿卓呢?”自醒来就只见到母亲,父亲和阿卓并不在,自前世家人“意外”去世已过十年,陆九禾自然无比想见到他们。
电光火石间,陆九禾想起她唯一一次伤到额头时正是她十四岁那年,那是上巳节在白鹅山踏春之时遇上地动,地动发生的时候,陆九禾在山脚下正要回府,受地动影响,山上碎石滚落,她只被石块砸伤了额头,春雨和夏枝为保护她伤的不轻,前世她二人身上的伤足足养了三个月才好全。
王氏说道“阿卓今早自你出门后去了他同窗家中玩去了,他还不知此事,你父亲见你没事,带人赶去白鹅山救援去了”作为留安县县令,治下之地发生灾难,王氏的丈夫陆道渊自然责无旁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