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夫,听我弟弟说,是武松找到的你。”解珍态度温和,说起话来慢条斯理,很像保险公司的理赔专员。
“您说“找”纯粹是替我圆脸,当时杨志跟疯子一样,红着眼要杀我,幸亏武松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才捡了一条命,当然了,武松能有这样的觉悟,肯定跟您平时对他的教育分不开。”
解珍微微一笑,“杨志的确有点鲁莽,但本质不坏。”
“大寨主,杨志还不坏?我看他再怎么改造也是死刑的培养对象。”
“咱先不提杨志,高大夫你别多心,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会在黑松林里转悠?”
“大寨主,我是河间府人,打算去郓城县投亲,结果半道迷了路,稀里糊涂地进了树林,又碰到有人在打架,当时我又怕又急,行李全扔了,自己到处瞎跑,结果碰上杨志,他二话不说就跟我动刀子。”
高阳把准备好的谎话娓娓道来,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对方的反应。
解珍面露关切,恰如其分地对他的遭遇,表示出感同身受般的理解和惋惜。
可直觉告诉他,对方并不相信。
“高大夫,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大寨主,我还是想去郓城县,一大家子亲戚还在等我,他们总看不见我,肯定担心。”
“这个容易,白虎山经常会带货物去郓城县交易,到时可以顺路捎你过去。”
“太谢谢您了,我多嘴问一下,具体是什么时候?”
“三天之后,差不多就是现在的时间出发,高大夫,理解你归心似箭的心情,但这几天,你就踏踏实实地在我这做客,吃好喝好,就当自己家一样。”
“多谢寨主,您瞧我光给您添麻烦了,真有点不像话。”
高阳尽力装出兴高采烈的表情。
“用不着见外,四海之内皆兄弟,晚上我和解宝给你接风,到时再好好聊。”
解珍站起身,高阳识趣地拱手告辞,走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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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隐入群山背后的时候,孙田来房间找高阳。
寒暄两句,然后他如同尽责尽职的导游,继续带着高阳,在迷宫般的通道里面跋涉。
宴无好宴,高阳不认为解家兄弟,会有邀请自己把酒言欢的雅兴。
他揣测对方八成还是想试探他的底细。
没关系,放马过来,瞎话我已经准备好了,至于你们信不信,咱就看缘分吧。
等二人来到餐厅,解珍、解宝和一个面容和气的中年男人,正围坐在八仙桌旁聊天。
见到高阳,解珍笑着招呼他,然后用眼神示意孙田,后者心领神会,关门离开。
桌上摆放的饭菜种类不多,但每样都份量十足,盛在粗犷的青花大碗里,热气腾腾地香气四溢。
几人又是一阵必不可少的客气,无论什么年代,人们似乎永远对酒桌上的座次,有着刻骨铭心般的执念。
不说出个门道,分出个高下,宁可眼巴巴地守着满桌子的好菜饿死当场,也不愿轻易坐下。
最后争论的结果是,高阳作为白虎山的贵宾,被强逼着坐在解珍、解宝中间,对面是陌生男人。
“高大夫,我介绍一下,”大家坐好,解宝笑吟吟的着指着男人,“这位是白虎山的大管家蒋敬,你别看他文质彬彬的,其实刀枪剑戟,天文星象,哪样都拿得起来,是我们的智囊兼精神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