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带回去后还需要再仔细检查一遍。
宋父宋弟杀人案和宋母杀人案一起审理,林清风为警方提供了很关键的证据。
再加上宋家在洛城的邻居出庭作证,证明宋清歆是被宋父拿着刀赶到顶楼的。
这两桩案子涉及四条人命,一时半会审不完。
班文昌带着方叔和林清风各自走程序领走尸体后,班文昌申请见宋母一面。
本来是不允许他探视的,但是班文昌有必须见她一面的理由,就动用关系去探视了。
“宋阿姨,我要带清歆走,我会找个好地方葬了她,跟朋友葬在一起。”
宋母只是坐在那里,梗着脖子,眼睛看着一处,却又没有焦点。
“谢谢你的同意。”
班文昌才不管她同不同意,说不说话,见她一面打个招呼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歆歆……嘿嘿,你把歆歆带去找朋友吗?记得……让她回家。不!不……别回家,快跑!”
宋母看着班文昌离开忽然疯疯癫癫地笑起来。
警卫立马架起她离开。
听到一点动静的班文昌回头,却只看到了缓缓关上的门。
班文昌带人找了好时辰起出了宋清歆的尸体,没有棺材保护,尸体腐烂得很严重。
但是火化后又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他带着宋清歆和方楚空的骨灰回了洛城。
褚契南的葬礼没有大办,一是因为褚家在洛城没什么亲戚,二是因为褚契南的朋友都没了。
班文昌刚到洛城家里安置好宋清歆和方楚空,就马不停蹄地去帮忙操办褚契南的葬礼。
然后又是火化,装罐。
班文昌在封罐前将自己挑选的,秘书空运过来的一对戒指拿出一只,放进了骨灰罐子里。
而另一只,他戴到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
紧接着王熙祈那边的事情有了进展,班文昌赶去见了林女士。
与此同时,在医院拿完药回家的苏女士,一进门就闻到了饭菜香。
她疲惫的脸上带着一点幸灾乐祸,闻到味道又有点欣慰地看向厨房,但看到沙发上躺着看剧的女儿,苏女士又露出了恨其不争的表情。
“兰兰——阿姨回来了,刚好饭做好了,洗手吃饭吧。”围着围裙的高亮从厨房里探出头,笑道。
“诶,辛苦你了小高。”
“没事,不辛苦。”
说完高亮又回了厨房开始盛饭。
苏女士把一兜子药放在桌子上,穿着拖鞋踢了踢苏兰的脚。
“别躺着了,起来吃饭!”
“哦……”苏兰脸上没什么表情,抬手关了电视,就磨蹭到餐桌边坐下。
“去洗手啊!”苏女士看着苏兰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不耐烦地推了她一把。
她一时没收好力,苏兰连人带椅子被推开,椅子咯噔一下,差点倒下去。
还是端着饭出来的高亮看到,及时放下东西扶了一把。
苏女士看到女儿往后倒,也心里一惊,手下意识伸出去,但到底慢了高亮一步。
高亮低头问苏兰有没有事,苏兰也不说话,只是拿过碗,就开始往嘴里扒米饭。
虽然高亮什么都没说,苏兰也什么都没说,但苏女士就是觉得脸上有点烧得慌。
她连忙进了厨房去盛菜。
高亮看着苏女士离开,叹了口气,安抚地拍了拍苏兰地头。
苏兰嚼米饭的动作停了一下,又继续开始咀嚼。
“来来来,配着菜吃,小高你也赶紧坐下,今天我在外面可是听到了一个了不得的消息。”苏女士有些激动地放下菜说。
“什么消息啊?”高亮很配合地问了一句。
“有的人有钱又怎么了,学习好又怎么了,还不是个早死的命。”
这话有些刺耳,苏兰和高亮都没说话。
见没人接她的话,苏女士就自顾自地说:“亏得我以前还拿你跟那个褚契南比,结果她死了,咱们兰兰当然是……”
苏兰手里的碗应声落地。
瓷器碎裂的声音让苏女士停下了话头。
高亮忙把苏兰拉起来,让她坐到一边,自己则是去拿扫帚清理地面。
“没伤到手吧?”苏女士想拿起苏兰的手看一看。
“你说谁死了?”苏兰一反常态地抓着苏女士的手,眼神犀利地问。
高亮看到苏兰这样子,三两下扫完地,有些关切地看着她。
以前的事,苏女士多多少少听高亮说了一点。
女儿流产后身体一直不好,休学在家直到现在,她没出过门,也不爱说话,天天就是呆呆地坐着或者躺着。
苏女士自己的工作本来就忙,又被苏兰的状态折磨得想要发疯,就不可避免地把褚契南给恨上了。
压力太大的苏女士把褚契南当作一个发泄口,今天在外面听到褚契南的死讯,她其实也惋惜了一瞬间,但又有点幸灾乐祸。
看吧,你当初没救我女儿出火坑,现在你早死了,这就是报应。
不知道苏女士有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思想变得有点病态,但苏兰和高亮是实打实地意识到了。
苏兰听闻此噩耗,如梦初醒地眨了几下眼睛。
那个苏兰既仰慕又嫉妒,利用又伤害过的褚契南,在她十八岁这一年,死了?
“知道怎么死的吗?”苏兰听见自己问。
苏女士摸不准女儿为什么是这个态度,据高亮说的,自己女儿应该也讨厌褚契南啊。
“不太清楚,只听说是自杀。”苏女士说。
噢,那样鲜活优秀的人,是经历了什么事情才会选择自杀呢?
或许,她该出去看看这三年未见的世界变成什么样了。
这个想法在苏兰的脑海里过了一遍,然后她说:“给我买个手机。”
这三年苏兰除了看小说和看剧就没有其他的娱乐活动,就连小说也是让高亮出门给她买纸质版的看。
她这三年已经完全和社会脱节了。
看到苏兰愿意重新接触这个世界,苏女士和高亮对视一眼,都有些惊喜。
“好!你想要什么牌子的,妈妈给你买,买最新的!”
苏兰却没接话。
她好像在这一瞬间想明白了。
她一直想要的或许不是什么最新款手机和光鲜亮丽的物质生活。
她只是想有人能真真切切地爱她。
把她捧在手心里,众星拱月地去疼爱。
就像鲜活优秀的褚契南一样,被众人拥簇着。
做过的错事,她已经反省了三年,也得到了一副体弱多病的身体。
褚契南的死像一道警钟,敲响在苏兰的心里。
若是再不走出家门,她或许有一天也会抑郁自杀。
苏兰直直地看向苏女士,说:“褚契南是我最好的朋友,今天的话当我没听见,以后不准再说。”
苏女士讶异地看她一眼,又看看高亮。
高亮也是一头雾水,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明白。
但苏女士还是顺着女儿的意思点点头说自己知道了。
说是醒悟也好,说是虚伪也好。
苏兰当年利用褚契南是真心的,现在觉得她死得可惜也是真的。
她再次把褚契南说成自己最好的朋友,却又只叫她大名,不再用亲昵的南南唤她。
与其说她是在怀念褚契南,不如说她在怀念还没有完全堕落时的自己,和以前的美好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