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免不得一番推杯换盏。
胡大勇干了一碗,用手抓一把黄豆塞进嘴里嚼。
“盘老哥,日间那两人说,三天后知县跟我们比试唱歌、喝酒,这事我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族人听见说到正事,纷纷放下碗筷。
奉云咕噜咕噜连喝两碗,它日间将盘王刀法练得极熟,自忖吴六六即便再来,也非自己对手,是以十分痛快: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盘王子孙,还怕他们不成!
若说没学盘王先祖传下武艺,倒还有些担心。
这唱歌、喝酒,可是我们拿手好戏,
至于这武艺……”
奉云想起自己被抓之事,不由得脸上一红。
只是此刻脸上早已喝得如红脸关公,族人也瞧不出他不好意思。
“这武艺嘛,我们以前比不过,现在我等视他们如草芥!”
这番话说得众人豪兴更增,不少人出声应和。
包姓族长包康捻了捻胡须,不急不缓:
“防微杜渐,防患于未然!
难道知县及其军师,都是一群酒囊饭袋不成?”
包康为人颇有谋略和远见,是以被包姓推选为族长。
他这话虽说得轻描淡写,但分量极重。
“依包族长之意,却是何道理?”奉云老大没趣,反问。
包康也不客套:“以我看来,目的有二!
一是其有必胜之心,二是或是缓兵之计,所图者大。”
奉云眉头一皱:“他们有必胜之心,未免言过其实!”
包康呵呵笑道:“故老相传,山外世界,天地广袤,能者多于过江之鲫。
我等囿于山间,虽自得其乐,难免有坐井观天之感!”
一番话说得众人面面相觑。奉云本待争辩几句,前番轻敌被抓已有教训,当下只顾喝酒。
“包兄弟这话极是在理,不知这其二,‘或是缓兵之计,所图者大’却是何意?”胡大勇开口询问。
“这也正是我担忧之处,明面上,他们是想争夺我们茶园,说不定,是想占据我们家园!”
包康话音刚落,众人炸开了锅。李文彩一掌拍在桌子上,拍得桌上酒碗直跳。
“这些人一看就没安什么好心,下次敢来,保管一刀一个,戳翻这些鸟毛!”
“各位族亲!”盘顾站了起来。
“做人做事,都要尽最大努力,做最坏打算!
我们也做好两手准备,一是做好三日后的比试,二是按胡族长之言,做好战事准备!
凡事可一可二不可三,若官兵真敢来,这叫官逼民反,不得不反!”
“盘族公说得对!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都把我们当软柿子捏!”
“惹毛了劳资,今夜就带刀掀翻他的鸟县衙。知县他个鸟毛做得,我们何尝做不得?”
“对!对!对!”
几人说完,相视一笑!
吴有听得豪气干云。
“你的皇帝姓宋,我的哥哥也姓宋,你做的皇帝,偏我哥哥做不得皇帝?”
《水浒传》中,要不是宋江软弱,梁山一百零八将,怎会白白枉死。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
“为官的,家业凋零。富贵的,金银散尽。……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一时间,各种以前读过或未读过的名著句子充满脑海。
众人商议已定,自在喝酒不谈。
到得第二日吃完午饭,大部分族人皆以演练熟练,自忖教会族人无妨,纷纷告辞回去。
胡大勇正欲作辞,迎面走过来两个族人并一个士卒。
士卒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交给盘顾。
盘顾一字不识,倒拿着胡乱看了两眼,问道:
“你们知县是什么意思?”
士卒一脸愕然,这书信上不是写得清楚,怎么反倒问我什么意思?
难道知县大人那句话措辞不佳,有误会?
“知县大人嘱我带信,约定后日之事,不可失信!”
盘顾斜眼瞅了一眼士卒,颇为不屑:
“得黄金百斤,不如得季布一诺,我们山中何等样人,那会向某些人食言而肥!”
士卒只知道黄金百斤,至于季布一诺、食言而肥什么意思完全不懂。
眼见信已送到,灰溜溜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