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转行向东,到了舟山后,本欲雇一艘海船去桃花岛;然海边之人畏桃花岛有如蛇蝎,相戒不敢近岛四十里以内。他们一说出桃花岛的名字,凭出多少金钱,也无海船渔船敢去。无奈,只得讨要了地图,买下一艘海船,自投去了。
杨澈虽生于赤松林,然林里也有河流。杨澈尝爱在那河里划舟,故此三人之中,他的驾船技术是最好的。摇橹半日,看着地图去了。恐迷方向,又看了天上日头,才认出东南西北。
行了半日,船将近岛。三人与水泊兄皆已闻到海风中夹着扑鼻花香。远远望去,但见那岛上郁郁葱葱,一团绿、一团红、一团黄、一团紫,端的是繁花似锦。
众人下船上岛,见此芳草鲜美,落英缤纷,好不欢喜。郭靖思着:“这里哪里阴森可怖?分明好一仙地。”
却不知为何,水泊兄闻着花香,却有些头晕目眩,当下便不走动。杨澈忧心,住足去看。摸着水泊兄的獐头,观它神色,并未发现异常。抬眸看时,穆念慈也一跌一摇,坐在地上。杨澈忧心如焚,正欲去瞧郭靖,谁知郭靖也不见了。
杨澈叫声:“苦也!”当下背着穆念慈,拖着水泊兄去找郭靖。走了半个时辰,却又绕回原路。杨澈思道:“蓉儿曾言,归云庄是学了桃花岛用了阵法的。今至桃花岛了,我怎还用寻常法子找路?可笑啊!”
便细细看了地形,知这一块是“八门金锁阵”,便避开死、伤、惊等门,只走生门。才出了生门,又遇上一阵;走了一会儿,便知道是“离火光明阵”。算了今日,正是水日,便轻松走出来了。
谁知道才出了离火光明阵,又绕了一个半时辰,杨澈大恼,然还是冷静下来。细细破阵。接着,又破了“四门斗底阵”“两仪太极阵”“三才三光阵”“四象五行阵”,才绕到一个岩石下。
杨澈见水泊兄与穆念慈仍虚弱昏迷,知道适才的花阵中可能有迷药。好在他见水泊兄不对劲后就立即闭气敛息——他的闭气功夫登峰造极,便是闭气一日一夜也不是什么问题,故此无事。
又嚊花香,知已避开迷阵,这才大口吸气。见穆念慈与水泊兄兀自未醒,心下着急。思起之前离开二仙山时,月净子遗物中有十枚丹药,是月净子赠他用以保命的。当下顾不得许多,取出二枚——忽又思起水泊兄好大香獐,便给它塞入了二枚。
又要取出一枚送入穆念慈口中时,却又思起手上还有水泊兄唾液——他虽不嫌弃水泊兄,然实在有些脏了。思了一思,便将一枚丹药倒入口中衔住,红着脸吻向穆念慈的嘴,把药渡去了。
吻罢,杨澈耳赤脸红,又思起前番穆念慈两次偷亲自己,如今自己趁她昏迷以嘴渡药,也算亲了回去。杨澈又自欺道:“这是喂药,解毒的事,能算偷亲么?”
不多时,穆念慈与水泊兄先后醒了。只见皓月中天,花香草气在黑夜中更浓郁,连水泊兄这只香獐子的气味都被盖住了。
穆念慈问道:“郭世弟呢?”
杨澈摇摇头:“实在寻不到。这里阵法多样,我走到此处,已破了六个阵了。其实这里又是一阵,我先前绕了绕,应是‘坎水太阴阵’。今日是水日,正是坎水太阴阵极盛之时,实在出不去。”
穆念慈柳眉紧蹙,忧心地说道:“那可如何是好?郭世弟莫不是遭遇了什么不测?”
杨澈宽慰道:“阿慈莫要过于忧心,师侄吉人自有天相,想必不会有事。”
二人正说时,忽听得一阵洞箫声兀自索绕耳际。二人听了一阵,箫声似浅笑,似低诉,柔靡万端。
杨澈思道:“好听是好听,却总感觉有点怪。”
只听得箫声渐渐急促,似是催人起舞。穆念慈听得一阵,只感面红耳赤,却仍未有多过想法。
而水泊兄自也是心烦意乱,然自趴下来,闭眼运功,自闭了听穴,使自己听不到这艳曲。
杨澈见穆念慈面红耳赤,心中一紧,以为她伤势有变。他忙扶住穆念慈,关切问道:“阿慈,你可是觉得难受?”
穆念慈轻轻摆了摆手,红着脸低声道:“这箫声有些古怪,听了让人心中烦乱……你怎么没事?”
杨澈一怔,喃喃自语道:“是啊,我怎么没事?”
他们二人哪知这是东邪黄药师自创的“碧海潮生曲”?这碧海潮生曲威力奇大,能乱人心智,勾起人内心深处的情思。
水泊兄是香獐,繁衍之事是本能,故才心乱;穆念慈从小就知男女有别,后又有个媒婆奶奶教过她当知之事,所以闻乐意乱。
可杨澈完全不通男女之事——他知道男女亲吻,以为这就是最亲密的事了——其心中纯粹,毫无杂念,这曲子对他自然起不了作用。
这时那洞箫声情致飘忽,缠绵宛转,便似一个女子一会儿叹息,一会儿呻吟,一会儿又软语温存、柔声叫唤。
杨澈见穆念慈脸愈来愈红,心里担忧。以为是中了毒或伤了内脏,便要去为她疗伤。才一抬手摸住穆念慈的肩,穆念慈竟趁势把杨澈“咚”一声按在地上——这一行为,在后世却有好听名字,叫个“地咚”,这将人按在地下,发出“咚”一声,可不正当叫“地咚”么?
穆念慈额头轻轻贴近,喘着娇气道:“阿澈,你好美啊……”
杨澈完全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以为是先前偷亲穆念慈的事被发现了,羞着别过头去,道:“阿慈,我错啦。可我那是为了帮你疗伤……”
穆念慈轻轻掰过杨澈头来,强硬地道:“乖娃娃,听姊姊的话,别动!”言罢,重重吻向其唇。
杨澈被亲呆了,心热面红,便知道音乐作怪,趁穆念慈亲吻时,便封住了其穴位,叫她动弹不得。
杨澈定了定神,望着动弹不得的穆念慈,满脸通红道:“阿慈,这箫声古怪,恐乱了你心神,我不得已才封住你的穴位。”
穆念慈此刻虽不能动,眼神却仍透着迷离,双颊如霞,樱唇微张,似是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杨澈双手运功,以内力聚于掌心,抵住穆念慈后背,将自己的内力输入她体内,以助她抵御箫声侵扰。口中念道:“心若冰清,波澜不惊……”慢慢地将天闲正法的“正心诀”念了出来。
过了片刻,穆念慈的神色逐渐恢复平静,眼中的迷离也渐渐消散。杨澈这才松了口气,撤去内力,解开了穆念慈的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