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无不惊讶,棺里躺着的却是一个软绵绵、瘦怯怯,花蓉月貌的女子。一双漆般眼珠睁得大大,眼中泪水似线般滚了下来,却是动弹不得。
黄蓉是点穴行家,忙给她解开穴道。这女子穴道闭久了,全身酸麻,黄蓉便帮她在关节之处按摩。过了一盏茶时分,她叫微微抬眸,一眼就看到了杨澈,奇道:“你是伯清的妹妹么?”
众人一听,看向杨澈。如今杨澈尚身着女装,模样虽未改变,然却与男装气质不同,真真似一个美娇娘。
杨澈道:“我就是杨伯清啊,刘小姐。你怎的在此?”
看官们也猜着了,这个女子正是青州刘庄的刘清涟刘小姐。原来自杨澈走后,她是日思夜想,总盼着能再见上一面。然如何总轻易等到呢?
于是她偷偷离家,欲寻找杨澈。才未走多远,就被强贼夺了不少盘缠。
后来不知流落至何地,又遇见强人,幸有一个白发女隐用极为残忍的手段杀掉了他们。那女隐士本欲杀掉刘清涟,却又看其可怜,便让她赶紧滚。
刘清涟欲走之时,发现了那女隐士刻在树上的一道算学——她本饱读书籍,什么《海岛算经》《九章算术》也都倒背如流,未几便解出了那一道算学题。
那女隐士大喜,便问了刘清涟之过往,又知刘清涟是为了寻找心爱之人,当时感慨万千,泪如雨下。如见刘清涟聪慧,品行又好,便收她为弟子,教了她武功以防身。大半后年,刘清涟已小有成就。因思念父亲,又欲寻找杨澈,便辞了师父,行走江湖。
行至苏州左近,谁料却被欧阳克这个淫贼擒拿住了。
欧阳克数次相逼,她始终誓死不从。
那欧阳克自负才调,心想以自己之风流俊雅,绝世武功,时候一久,再贞烈的女子也会倾心,若是用武动蛮,未免有失白驼山主的身份了。
幸而他这一自负,刘清涟得保清白。
在宝应城中,欧阳克派出弟子到各处大户人家探访美色,相准了程瑶迦,却被丐帮、杨澈识破,至有一番争斗。
欧阳克匆匆而去,早就忘了棺中的刘清涟放出。
若非水泊兄耳力非凡,她是要活生生饿死在这空棺之中了。
闲话休提。只说刘清涟听出是杨澈的声音,不禁悲喜交加,泪如泉涌,哽咽道:“我……咳,没什么。我贪玩出江湖,才被坏人抓住了。”言罢,又与众人见礼。
穆念慈问道:“阿澈,这个小姐是谁?”
杨澈道:“她是刘小姐,芳名清涟。是我初出江湖时遇到的一位故友。”杨澈本欲说出他与刘小姐相遇的事,可又怕勾起她的恶梦,便不再说了。又笑着向刘小姐介绍道:“刘小姐,这位是阿慈,是我的聘妻。这个是郭家兄弟,这个是黄家姊姊……”
然刘清涟听着穆念慈是杨澈聘妻时,早已失神落魄。然刘清涟听着穆念慈是杨澈聘妻时,早已失神落魄。苦笑一声,收起愁容,一一见礼——也罢,无缘便罢了。她虽喜欢杨澈,却也不是非要死缠烂打的蠢人;离了男人又不是不能活,不过伤心几日也罢了,还不至于寻死腻活,横刀夺爱。
程瑶迦道:“刘小姐受苦啦,不若诸位先到我的府上休息,再慢谈吧。”
众人点头称是。刘清涟饿了三日有余,早无气力,众人便让水泊兄驮着,缓步慢行。刘清涟骑上水泊兄,闻了闻其身上的药香,心里安定了一阵。
六人回到同仁老当。程瑶迦安排了客房,又使人烧了一桶花瓣香汤与刘小姐沐浴了身子,换了衣服。
天色已晚了,众人各自睡下。至了清晨,程小姐又安排了早饭与众人吃了。当下趁着凉意,几个至院里演练武艺。刘小姐歇息好了,见众人正在,思起自己自学了武艺,却未打过多少架,忽地兴起,请了个礼,与程瑶迦切磋起来。
只见程瑶迦手起拳出,飞絮掌的一式“大雪纷飞”打去。刘清涟眼快,身若泥鳅一般化开这一招。众人见了皆赞好身法。程瑶迦也不甘示弱,又以全真教掌法去打;刘清涟当下使出一个手法,若拨算盘般的慢慢拆招。二人连斗了数十余合,不分胜负,便各自跳出圈来。
黄蓉道:“刘姊姊这门功夫倒是奇特,师从哪位前辈?”
刘清涟摇摇头道:“师父从不说名字。”
听刘清涟这般说,众人也不好多问。黄蓉又问刘清涟还学过什么功夫,想要慢慢探出底来;然刘清涟说的武功,她从未听过见过——想来,许是刘清涟师父自创的,又或这个高人长年隐居,不为外人所知。
刘清涟又说她的师父沉迷算学,自己出师时师父还赠了些上的竹筹,教与暗器功夫。说着,便要去找,忽地“啊呀”一声,却不见了竹筹。当下慌乱起来——又思起来,恐是落在祠堂里,便要去寻。
已时天色尚早,众人恐刘清涟一个出去不便,就同去了。
行至半路,忽听马蹄声响,一骑马自南而北奔来,正渐渐驰近,蹄声斗然停息。
黄蓉心道:“又有了甚么奇事?倒也热闹。”当即展开轻功,过去要瞧个究竟。众人怕出事,也就跟在身后。
走到临近,都颇出于意外,只见杨康牵着一匹马,站在路旁和一名女子说话。穆杨二人觑得清楚,那名女子分明是遭他们抢过金印的那个,至于名字,的确不知。
乌古论沐瑶道:“你真个不同我回去?”
杨康道:“我自有分寸。”
而后二人又轻声细语,众人都听不清切,杨澈也只得些“岳飞”“临安府”“遗书”之类的怪话。六人再想听得仔细些,只见乌古论沐瑶轻点臻首,自投东去了。
杨康站在当地呆呆出了一会神,叹了一口长气,翻身上马。郭靖叫道:“贤弟,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