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又在自顾自生着闷气,倔强不肯开口,只能用这种方式去吸引注意。
但这样幼稚的招数显然不被他边上的人所搭理,对方头也不回在和更前方一些的人说话。
那是一个很年轻的精灵,和他们前些日子在精灵族中看到过的任何一只精灵面容都不同。
他对他们的态度很怪异,身体动作中显示出抗拒防备,说话语气却毕恭毕敬,带着两人前往族里,期间没有停留地去往了精灵母树身边。
赤第一眼其实都没认出来这是母树。
它和他见过的那棵看起来,完全是两种存在。
一个遮天蔽日,一个仅有普通的树三四倍大小。
一个生机蓬勃,一个半边树干都完全腐烂,腥臭的黑水从根部位置涌现出来,周围土壤都被污染成一片泥泞。
直到母树完好的那半边虚弱地亮起,叶片化作蓝色的川流,赤才终于找回一点熟悉的感觉。
记忆里的他在此刻,也终于忍不住转头主动和同伴说话了。
在他转过头的一瞬间,赤第一次看清了同伴的脸,随后,呼吸一窒。
——正如他所预想的那般。
很像。
非常像。
无比像。
和赤在脑海中描摹过无数次的江流璟的面容相比,只有些微年龄带来的面容成熟度和气质上的差别。
赤甚至不用任何犹豫就能笃定这一定是江流璟的过去,但在知晓前世相识的喜悦感涌上心头之前,他先一步感觉到了某种陌生。
赤对江流璟太过熟悉,无比熟悉,所以只是一看他的眼睛,就从中察觉出一种藏得极深的愧疚和疲惫。
他身上穿着材质非常珍贵的衣袍,赤一眼就能看出这个时候的江流璟身份极高。
但他却没有在笑。赤所熟悉的江流璟经常会笑。他却并非如此。哪怕面容在笑,眼睛却不是这样。
那种脆弱和困惑让赤很想上去拥抱他,但是当时的自己明明就在他身边,却像个愚蠢的二百五,什么也没察觉到,还在纠结不知道是什么的事。
美丽的青年伸出手贴上母树的枝干,闭上眼,无比强大的魔力从掌心迸发出来。
被他魔力所延伸过的地方,腐烂的痕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得到修复。
周围站立的一圈精灵瞬间都爆发出激动的欢呼,再看向两人的目光中防备被热切取代。
赤观察到边缘有几个精灵看到这一幕后没有如同其他人一般欢呼,而是互相对视后,带着复杂的表情看了一眼江流璟就离开了。
又是愧疚。
赤不清楚这些情绪来源的原因,但眼前画面已经变化。
精灵们先行散去,只有两人留下来在和恢复生机的母树交谈。
赤终于见到了母树口中所说的,自己威胁它给他们留下一段记忆的一幕。
“我们都救了你了,帮个忙存段记忆怎么了?你能做到的吧?”
母树抗议地摇了摇,表示:【是他救的又不是你救的。】
“赤”却哼了一声,浑身焰色一燃,随即身旁青年的额头处也无声无息浮现起一个火焰状的图腾。
他挑衅地看着母树道:“我们是契约关系,互为一体懂不懂。”
母树无语地摇了摇:【一个临时契约,过几天都要散了,有什么可显摆?】
几句话就让年轻的小魄兽破了防,黑着张脸看向江流璟。
赤便懂了,这个自己一路生闷气的原因大概也跟这个快要消失的临时契约有关。
江流璟看着他闷闷不乐的样子,在记忆里却第一次露出了真心的笑容,仿佛故意般应和道:“的确,是这个道理。”
“赤”:“……”
没良心的家伙!
他愤愤地跑开了,只留下背后隐隐的笑声消散在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