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丽堂皇的宴会厅依旧热闹，觥筹交错，仅有少部分人注意到神色阴沉的苏挽宁，疑惑的视线跟随着他移动。

“戏演得不错，让我差点信以为真。”周舟扬起的嘴角往下撇，眼里的嘲讽让苏挽宁表情更加难看了。

“彼此彼此。”苏挽宁余光扫了眼逐渐安静下来的宾客，抬脚往别墅外面走，经过周舟旁边时，他脚步微顿，压低声音道：“你就不能主动消失吗，一定要插足在我和上将之间？”

周舟嗤笑一声，眸光发冷，“别说得你和裴言冽有一腿似的，他连一个眼神也懒得施舍给你。你也是煞费苦心，为了让我主动离开，用这种恶心的手段。未经裴言冽同意私自侵犯他的肖像权，这是联邦法律明令禁止的，我记得好像判处三年有期徒刑？”

被戳中痛脚的苏挽宁面容扭曲了一瞬，双颊紧绷着，习惯性地反复啃咬着舌尖，直到尝到血腥味，才深呼吸一口气，神情恢复正常，“上将会体谅我，我和他的关系，比你想象中还要紧密、牢固。”

话音刚落，别墅前院出现几十名身穿灰色军装的军人，笔挺的身姿、严肃的脸庞透着坚毅、正直。

为首的军人很面熟，五官和胡文旭有些许相似，周舟眸色一亮，“林叔。”

林城点了点头，视线转到苏挽宁身上，“根据线人提供的证据，苏挽宁涉嫌违反联邦法律第126条，违法交易及侵犯其他人员的肖像权，请跟我们走一趟。”

林城是胡文旭的舅舅，也是裴言冽的下属。

沉重的脚步声逐渐靠近，苏挽宁全身一僵，只觉后背发凉，他回头看向身后西装革履的男人，哆嗦着唇低声喊：“上将。”

裴言冽眼里的冷漠和漠不关心瞬间刺穿苏挽宁的心脏，浑浑噩噩的头脑猛然清醒，“你要抓我？”

裴言冽径直走过他，来到周舟旁边，抬手在周舟头上轻轻揉了揉，“正打算把你逮回来，居然没跑？”

周舟拉下他的手，暗地里用手指挠了挠裴言冽的掌心，小声道：“怎么，我是那么无理取闹的人吗？”

裴言冽勾了勾唇，眼里流露出来的宠溺让围观的宾客目瞪口呆。

两人之间只看得到彼此，再也容不下第三人。

从始至终，裴言冽的目光从未落在自己身上，苏挽宁闭了闭眼，直到手腕被手铐铐住，他才睁开，“裴大哥，你就那么狠心把我送进监狱吗？”

或许是他的声音太过悲哀，裴言冽总算把视线投在他身上，冷冽的声线毫无感情：“法律面前，一视同仁。”

“当初为什么要救我，让我死了算了。”苏挽宁低垂下头，轻声呢喃着什么。

“阿宁。”坐着自动轮椅的老人出现在宴会厅，经过岁月雕琢的脸庞满布沧桑。

苏挽宁回头看了苏老爷子一眼，眼里的幽怨几乎凝结成实质。

如果不是爷爷的溺爱，他也不会变为现在这副模样。

苏挽宁为自己的失败找了一个借口，苏老爷子这些年来待他比亲生父母还好。他想要什么，苏老爷子一口答应。他想进联邦军队，想待在上将身边，苏老爷子打通关系，费尽心思让他如愿。

原以为近水楼台先得月，奈何那轮明月高高在上，连一点儿光也不肯倾洒在自己身上。

他如坠深渊，眼前一片昏暗，再也找不到出路。

“裴大哥，为什么不能是我。”苏挽宁抬起湿润的眸子，表情麻木地看着面容冷峻的男人。

裴言冽握住周舟温热的手，带着他离开别墅。

“别走……不许走！”苏挽宁忽然大力挣扎起来，双眼瞪大，额头青筋明显，他咬碎隐藏在口腔里面的东西，火辣辣的滋味从喉间快速蔓延至全身，他难耐地扯开上衣的扣子，呼吸沉重又急促，“谁都不许走，既然得不到，那就一起毁灭！”

“撤！快撤！”

不知谁大声吼了一句，宴会厅的一众宾客面露慌乱，争先恐后地朝别墅后门跑去。

一道刺眼的亮光从苏挽宁身上爆发开来，周舟被裴言冽紧压进怀抱，整个人腾空起来，巨大的声响让他一时失聪，耳朵嗡嗡作响。

晕眩感伴随着强烈的不安席卷而来，周舟两手紧紧扣着身上之人的腰，视线之内闪烁着朦胧的光影。

“裴言冽……”

他无力地呢喃一声，意识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