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觉得自己还活着,而非行尸走肉。
“这么做,你会舒服些么?”有个软糯的声音问道。
“会让我觉得自己还活着。”
他回答,然后转头,看见了一位异于常人的女孩。
女孩坐在天台的边缘,两条腿伸出城堡外,完全不怕掉下去似的,铅粉般柔顺的长发在风中狂舞,桃花眼好像时时刻刻都带着水雾,而那双如花瓣般美好的唇,轻抿着。
这些特征组合到一起,带出一股凄厉的破碎感来。
“活着才是世界上最罕见的事情吧。”她笑了笑,“绝大多数人只是存在而已。”
某种东西在风中呼啸而来,许川水忽然就明白她那异于常人的地方出自哪里了。
因为他们是同类。
两人像是认识了许多年那样,并排坐在天台的边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直到黄昏来临。
“我叫许川水。”他伸出手。
“我知道,平时很多次听过你的名字。”
“是吗?但我没有见过你,你叫什么。”
许川水打量着女孩陌生的面孔,他在不屈教团待了十多年,从没有遇见过这个女孩,因为这种凄厉的破碎感,见过一次的人绝不会忘,尤其是男人。
“我身体不太好,所以不经常出门。”
女孩又笑了笑,只是轻描淡写地将话题带过,而后大方地伸出手来:
“我叫……”
很快两人便混到一起,女孩当起了他的小跟班,无论是生活还是学习,她都形影不离。
许川水练习锻造的时候,她就坐在旁边看着,两只手托着下巴,满脸好奇地问他这个是什么,那个有什么用,两个东西组合在一起又会产生什么效果,而他每次都愿意耐心地一一解释给女孩听。
“所谓炼金术的本质,便将原有的物质‘杀死’,然后令物质‘再生’,在这个过程中,杂质被剔除,物质获得新生……”
声音仿佛还回响在耳边。
他用指尖拂过落满灰尘的椅子,虽然没有触摸到物体的质感,脸上却不禁浮现出一丝笑容。
那是女孩专用的椅子,通常她就在这张椅子上坐着,不厌其烦地陪他度过一个又一个昼夜,很认真地注视着他,眸子闪烁如星辰,未曾移开过视线,仿佛只要坐在这里就像是拥有了整个世界。
正当许川水以为这种时光可以一直持续下去时,它却只持续了短短的两年。
两年后,女孩病倒了。
契科夫说,故事的开头出现了一把枪,那么故事结束时,这把枪一定会响。
就像女孩与他的初次见面,那个被她轻描淡写带过的话题,隐藏在其中的事实却是那么的残酷。
“一种极其罕见的天启病,死亡率百分百。”
女孩躺在床上说,声音细若游丝。
仅仅几个月她已经病到了无法行走的情况,只是说出一句话都仿佛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那双盯着许川水的眸子不会再发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