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大叫一声,但喉咙却不知为何发不了声音,牙关还在不住的打战,手指依旧颤抖不停。
一声暴喝打断了薛万的恐惧,他抬眼看去,远处他的伍长不知何时已经冲到鲜卑大将的身旁,正举起大刀向着他的脖颈砍去。只是下一步的进展没有如薛万的预料,刺眼的血花没有能够绽开,鲜卑大将一个侧身躲开了卢应的攻击,同时反手一刀将卢应格挡的盾牌击的粉碎。生死之间,薛万仿佛看见伍长和他对视了一眼,眼中还有一丝鼓励、一丝笑意。
“啊啊啊啊……”
薛万不忍去看袍泽的身首异处,陡然“啊”的一顿乱喊,站起来、转身,“哗”的拉开了长弓,箭矢嗖的射了出去。
又一个鲜卑骑兵应弦而倒,“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的眼泪在笑声中流了出来。
“他奶奶的,去死,去死!”手不断、头不掉,弓不止。
……
渐渐变亮的天色里,整个定州城外围城墙还陷在一片杀戮之中。
王保艰难的站起身,吐出一口血沫,感觉自己整个脑袋都在嗡嗡作响。他一把推开准备冲上来准备帮他包扎的医护人员,捡起地上的刀,用力的向着倒在旁边的鲜卑将领尸体又补了一刀,确保他已经咽气,才长舒了一口气,勉强站直的身体还是晃了晃,身旁的医护人员急忙上前扶住。
死去的鲜卑将领一刀劈碎了卢应的盾牌。眼见头儿要死在这贼子手里,来不及多想的王保,一个健步从鲜卑将领的身侧冲了出来,抱着他摔下城墙。那将领给他做了肉垫,当场摔死,而他竟然没事,仅仅是有些头晕,七八丈高的城墙,不得不说他真是命大。
“谢谢。我没事了,去救其他人,我真的没事。”王保稳了稳身形,对着医护人员道了声谢,随手从地上抄起一面盾牌,紧了紧手里的刀,便往城墙上冲了过去。
城墙之上,有人正抬着滚油往云梯泼去,箭矢飞舞间,火焰呼啸而起,又一架云梯被烧毁了。柳毅正拄着长剑,斜靠在女墙上,平复着内心翻涌的恶心,身边最后的卫士早已被他派了出去。混战之中,柳毅手刃了两名敌人,胃部的不适感才让他停下了冲锋的脚步。
箭矢从女墙上方飞过,落入城中。见柳毅几乎是毫不闪避地站在城墙上,刚刚冲上城墙的王保一面大叫着:“他奶奶的,快蹲下。”一面将盾牌护住柳毅的头顶,然后右手用力将他摁坐在女墙根上。正要继续批评这个不知死活的新兵时,王保看清了柳毅身上被血污遮盖的将甲,一时被自己的莽撞吓傻了,愣坐在那里。
“万胜!”“万胜!”“万胜!”
远处,欢呼声传来,最后一座云梯也被破坏。
柳毅看着欢呼声的方向长舒了一口气,转头向着王保道了声谢,“你叫什么?”
“王保。”
“我看到了,你抱着一个鲜卑将领跳下来城墙,真是勇猛无比。此战后,我一定会为你请功。”
还未多聊几句,徐晃已带着几个卫士从远处寻了过来,柳毅心知还有很多事需要处理,便与王保道了声别,站起身迎着徐晃的方向走了过去。“守备大人,您没事吧……”几句话语顺着风来到了王保的耳边,直把他惊出一身冷汗。我刚刚骂了守备大人,守备大人还要为我请功。
柳毅走后不久,王保所在小组的其他人员很快便发现了坐在女墙根上的王保,惊喜的围了上来。卢应、薛万、张燕、张大壮一个没少。卢应笑着给了他一拳,“你小子,可真有你的,从城墙上掉下去都没事,害的老子担心受怕了那么久。”
王保环视了一周,发现大家都只有些轻伤,心里其他心思也被惊喜所覆盖,“哈哈哈哈,老子福大命大。头儿,这下子,你可欠我一条命了哦。”
“你想怎的!”
“想你早点讨个婆娘,生个女娃,给我家当媳妇。”
“哈哈哈,你咋知道你家婆娘一定生男娃?”薛万插嘴道。
“哈哈哈哈哈哈……”
活着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