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义狭长眼眸掠过一丝狠意,垂眸低声:“主子,依奴才看,那群土匪已经不能再说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不若……”
姜义看得出来,自家主子最疼爱小郡主,土匪们为了区区五百两银子,劫掠小郡主,完全是在主子的逆鳞上薅来薅去,甚至火上浇油。
若是不死,恐怕难平主子心头怒火。
“暂时不必动手。”即墨骋凤眸流转,风流惊艳又不怀好意,“午后你与严户送郡主回春雨堂,将土匪之事告知凤姑娘,问问她想如何处置这些土匪。”
“奴才明白。”
“还有,萧护仇猛和云氏四姐妹一并送到春雨堂伺候郡主,若是再出纰漏,大刑伺候。”
“是。”
“你去趟揽贤院,看看沈听身体恢复如何了。”
姜义从燕居殿出来。
阔步到揽贤院。
院中的沈听正在赏竹,侧脸温润如玉,白衣翩翩,当真有一种浊世佳公子的感觉。
姜义扯唇,眼底掠过玩味。
他最厌恶完美的事物,他认为万事万物有裂痕才好看,才漂亮,才有价值。
而沈听,绝对符合。
起码,他们同样是身体残缺。
沈听听到动静回过头,入目便是一双狭长阴冷的眸子,一张英气漂亮的脸。
在府里半个月,沈听也是听说过姜义此人的。
姜义是宫里太监出身,十岁时被老太监凌辱,被当时才十六岁的即墨骋相救。
即墨骋十五岁上战场,十六岁封将,用万两黄金的赏赐换了姜义。
从那以后,姜义陪在即墨骋身边,学了不少东西,甚至三次陪即墨骋上战场,文武双全,皇帝有意赐官收拢,被姜义拒绝。
只是,姜义忠诚的另一面,是他非人的狠辣。
若是有人想伤害贤王或贤王在意之人,姜义绝对能把刑罚玩出花,罪犯不会死,但会生不如死。
大多数人羡慕姜义被贤王赏识,但他们也惧怕姜义的狠辣,骂他人性扭曲,不得善终。
沈听颔首,声音稍轻:“您是姜大人?”
“小家伙还挺有眼力见儿。”姜义是八岁入宫,喉结并未发育完善,声音偏细,但也不会过于女气,语调正常,不觉突兀,“主子命我来看看你的身子恢复如何,进屋吧。”
说完,姜义大步流星进了屋。
沈听耳尖微红,心底羞赧,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整个人都属于贤王府,王爷的话,他哪能不听?
从第一次自尊的破碎,到如今,他已经很难再捡起。
沈听紧随其后,挪进了房间。
窸窸窣窣的动静后。
姜义一边净手一边道:“已经痊愈了,不过还是要多休养几日,你年纪小,恢复得好,日后就少受些罪,否则小病不断,你也难受。”
“可郡主那边……”沈听犹豫。
“郡主并不严苛,身边也不缺人伺候。”姜义擦手,瞥一眼正在穿衣的沈听,“我让人给你送些好的香料过来,郡主喜闻茉莉与桂花,若是时令花香的香薰香料,她也是喜欢的。你往后注意些。”
沈听垂眸,纤细手指一丝不苟系好腰间玉带:“沈听明白。”
“这几日谁在负责你的供给?”姜义走到椅前坐下问。
沈听手指微顿:“姜大人,可是沈听所用之物有僭越之处?”
“这倒没有。”姜义懒散撑着胳膊,抵在下颌,“你不必太谨慎,我没想对你如何。只不过,有人在主子看不到的地方,行克扣之事罢了。”
沈听怔愣,他住进贤王府后,虽说待遇不及在沈家做公子时奢侈,但衣食用度比普通奴才要高许多,怎么就克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