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取下兜帽，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

“我要走黄泉路！”

这人浑身被罩在一层黑色的宽大衣袍里。看上去三十来岁的年纪，但头发已然花白，眼睛死板，看不出情绪，脸上有道疤，但极为浅，如果不是面容过于白皙，几乎看不出来。

玄瑞在柜台后坐下，饺子站在他旁边，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没理会客人的话，玄瑞给了饺子一个眼神，那眼神的意味是：“放心！”之后转头面对黑袍人，发问道：

“既然来了，你当知这是什么地方。为何是黄泉路？走黄泉路，你可是要付出大代价的。”

黑袍人沉默，半晌讷讷回道：“店内诸多规矩，我知矣，既不问来路，当也不问目的才是。”

玄瑞淡淡道：“我是怕你无法支付来店的代价而已。”

“我知你们不要银钱，要些很不寻常的东西……命，情绪，五感，记忆，平生……所有能给的，我都能给你们！”

不理会饺子在拉扯自己的衣袖，玄瑞端起下巴，盯着他，一字一顿道：“性命，你已然没有！你来此的代价，是寿命？”

“性命没有了，不还是有记忆，情绪，灵魂？诸如此类，你想要的，事成之后，任尔取便是！”

“只要能让我到黄泉路，找到我要见的人，哪怕立时魂飞魄散，也是值当的！”

玄瑞思索良久，沉吟道：“生者亡者，来者去者，不问生死，不问来路。乾坤置换，当得抵价，便无所缺。虽不合规矩，但目的也是可以交换的一部……”

“我不卖目的！”

黑袍人神色变得恶狠狠：“我付出性命来店便是为此，目的，我不卖！”

“此言差矣，未必是目的，你可以卖目的的前因，比如……那个故事。若有所用，代价便也不用你支付了。”

黑袍人愕然。

饺子炸了，扯破了玄瑞的衣袖。

“……瑞，尔敢？”

桌上魂灯烛光颤动，摇摇曳曳，无形的气流在交杂涌动。

玄瑞面色平淡，伸手拉过他，像哄小孩似的摸了他的头。

饺子看上去只是个不会睁眼的小胖娃娃，站在玄瑞身旁，还不及他坐在椅子上那般高。

右手滑过锦袍，从中拿出葫芦，倒出一团雾气，饺子接过，板着的脸顿时喜笑颜开，美滋滋的吧雾气吞进嘴巴里，嘟囔道：“还有没有，再给吾一些。”

黑袍人没理会这滑稽的一幕，定定的盯着玄瑞的眼睛，“此言当真？若……”

“当有所用才可，若无用，也就只是一个故事，抵不了多少代价，你还是要付出点别的。”

闻言饺子还想跳脚，玄瑞终于转头看他，只是说了两字。

“图录。”

饺子一怔，顿时沉默下来，紧闭的双眼好似睁开了一条缝隙，隐隐有光华透出。

黑袍人接过玄瑞递的茶，目光悠悠，似是陷入回忆。

“大荒有国，其名为辰，因地处极东之地，上对长庚，为日出之国，故称启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