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记得,定远侯是你的师父吧。”帝王的眸子如鹰眼般注视着暮翎绾。
“是。”
皇帝浑浊的眼里闪过一抹笑意,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不愧是一代将相的徒弟,有大家风范。”
“谢陛下。”
暮翎绾起身,她目有哀戚,“师父身陨边疆,小女哀伤之余,反观局势动荡,外有虎视眈眈,此次虽平,但来日方长,必有卷土重来日,但东南无人镇守,如今更是内忧外患,这不是师父想看到的。师父他一腔忠胆已献沙场,小女是他的徒弟,虽为女子,不能征战沙场,驱除外敌,东南战事非小女职权范围,但愿尽他未完之事。小女在西禾时便久闻陛下贤明,此番归附于陛下,唯有陛下方能护佑我西禾子民安康。”
萧胤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有人把归附这样的事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的。
“你知他未能尽之事?”
“四海安定。小女愿做东南的定海针,留在玘云,集中央之权,效忠陛下。”
只要暮翎绾做皇帝手里的一颗棋,姚桎手里的定远军就会做一条忠君的狗,和束连己的兵马形成制衡。
中央集权。
“哼,胆子不小,口气也不小。那你想如何做?”皇帝的眸中透着危险,他是一只被缚住手脚的兽。
“流水贯天下之径,传千里之音。小女不做孔雀,小女愿做陛下的鸿雁。”她眸中坚定,她就是要做那掌水之人。
“好!杜衍的徒弟,抬起头来,让朕好好看看你。”帝王再一次正视了她。
西禾的杜衍曾和大珉亡故的域安候有过共御外敌的经历。
域安候的妻子是萧胤最亲近的妹妹,但在域安候过世不久,也随着丈夫离开了人世,只留下了一个儿子在皇后膝下养大,就是白瑾卿。
皇帝显然是透过暮翎绾想到过世的妹妹了。一样的决绝,骨子里都有一股劲。
暮翎绾抬头。
“裕德瑞,送送司祭。”
“谢陛下。”她又行一礼。
出了殿,抬头能望见灰蒙蒙的天空,暮翎绾站在玉石阶最高处,午间的风夹着冷气,扬起发丝,空中飘下雪来。
“公公,便到这儿吧。”
“如此,老奴便不多送了。”
“多谢公公。”
“司祭慢走。”裕德瑞恭敬道。
暮翎绾移步,脚下是石阶,她一步一步,走得平稳,远离殿中,裕德瑞目送暮翎绾朝着水司宫的方向走去。
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
暮翎绾打开伞,顺着阶梯往下走。
路上朱红瓦墙印着梅花,红的刺眼,大寒已过,又是一年立春,回头承亓宫已不见,
一番下来,萧胤眼中的那股寒意化去不少。他若无其事的看向一旁的白瑾卿。
“朕记得,你和这西禾的七公主,是旧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