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的,缓过神来,他心中忽地一动。
钱庄飞的事已经打得徐恩增灰头土脸,连带二陈脸上无光,杨登瀛这事一出,二陈更是颜面扫地。更何况,这里面还掺和着一个已经调任到其他部门的张道藩。
不管是为了保住政治地位,还是为了维护体面,徐恩增都不会让杨登瀛是红党这事外传。从外地调人,以失职名义抓捕,就是最好的证明。
那是不是意味着,杨登瀛未必就会被在纸面上坐实红党的身份?能把党调科这么些人摆弄得团团转,这人能力匪浅,或许,有可用之处……
“这个人的详细资料,能弄到吗?”他问侯凯。
侯凯想了一下:“他的档案在总部,这几年在申海的情况,倒是可以查一查。”
程昱文点头:“那就交给你了,尽快办吧。”
两人说话间,到了位于卢家湾的中央巡捕房。
阴暗腥臭的刑讯室中,隔着铁栅栏,程昱文见到了被捕的红党总书记。
“怎么没用刑?”
他问出这句的时候,也搞不清楚,自己这算明知故问,还是心怀侥幸。
“他已经招了。”
程昱文暗叹一声,却故作疑惑:“是吗?”
旁边有人递上几页供词。他接过来大略一翻,看见上面某个无比熟悉的名字,眉心“突突”直跳。
大脑飞速运作,他提出疑虑:“这人的资历地位非同寻常,未经刑罚直接招供,说出来的东西,当真可信吗?我觉得,还是多花点工夫,核实一下吧。”
“万一,他只是打了个幌子,我们按这供词贸然动作,反给红党提了醒,该如何是好?”
看众人都显露若有所思的表情,他看向侯凯:“警备司令部的人来了吗?”
侯凯当即明白二公子的意思,是打算提了人回自家地盘上审问:“熊司令日前带人前往江西参与剿红,在那边讯问恐怕不太方便。”
“那就在这儿审吧。”
一声令下,血腥味随着惨叫声充斥了整个空间。
金尊玉贵的程二公子哪里见识过这般凶恶血腥的场面,使劲儿皱着眉,一脸嫌恶地捂着口鼻,止不住咳嗽。
侯凯哪儿还顾得上别的,赶忙把人哄出来:“这些事还需您亲自操心,那要我等属下做什么!”
程昱文从善如流。从刑讯室出来,他少待片刻,干脆借口“身体不适”,带着程昌义直接离开。
出门后,他叫了黄包车,没有回华懋公寓,而是在程昌义不解的眼神中,说出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址。
那是出现在那纸供词上的地址。
黄包车行至小沙渡,还未到实际目的地,程昱文留意着周围的环境,蓦地叫停。
下车之后,他看看目的地的方向,想了一下,转身,径直走向对面的河堤。
河堤势高,正好能将地址的位置,尽收眼底,正是监视的好位置。
如果运气不差,或许,他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