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府医听得这话,骤然抬头看向官人,他便是再了解官人,也没想到官人肯为柳娘子做到这一步。
再看官人脸色,他哪有什么遗憾的表情,唯满满的心疼,还有几分愤恨。
那愤恨定是冲着柳娘子的阿爹去的,若非是柳阿爹逼迫,又怎会害得好端端的柳娘子至此呢?
老府医只得点头:“下官自当竭尽全力。”
想柳云清刚在家吃药苦得她挤眉弄眼的,赵承砚笑不出来,另又细细嘱咐了一番老府医,整饬了面上的表情,这才回了卧房。
许是去得久了,柳云清都有些昏昏欲睡了,捧着他放在床前架子上的一本书看着,眼睛都没了光,一打呵欠睫毛都被泪水沾湿,成一簇一簇的了。
见他来了,柳云清这才放下书朝人招手:“怎么吩咐个人去得这样久,我都困了。”
“说来也怪,先前你不在身边,我夜里还总睡不着,每每都是忙到深夜,而今见着你了倒是松乏了。”
赵承砚挨着床沿坐下,拉着柳云清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揉捏着,他好好地将心疼藏起来,也尽力将话说得松快些。
“如此看来我不在你身边,你便不知好好照顾着自个儿了,刚刚府医的话你都听着,以后可不能再这样辛劳了,亥时前就得歇下。”
“刚去那么久也是念你不喜吃汤药,这补养身子又不是一时之功,恐时间长了你厌烦,我便叫人叫药制成丸子,你也好方便吃些。”
柳云清一听便笑了:“还是你细致,制成药丸子好,几口就吞下去了,不像是汤药似的,阿娘前几日给我熬的功夫浅了,煮了一海碗出来,可叫我喝了再吃不下旁的,尽灌了一肚子水。”
看着柳云清这样心大的模样,赵承砚也莫名心情上扬了些,当真对人又是喜欢又是心疼的,一时没忍住,俯下身吻了吻柳云清的困倦的眼尾,又轻轻碰了碰她笑着的嘴唇。
“亏我还叫卯儿时常过去瞧瞧你,竟也没听他说一句你身子的情况,回头可要罚他,若早些知道,也少叫你遭罪了。”
柳云清几乎要沉溺于赵承砚给的温柔缱绻中了,她手指勾着赵承砚的领口不许人退开,又抬头同赵承砚亲昵了一阵儿。
“可别罚卯儿,是我不想你担心的,也不过是吃些温补身子的药罢了,又不是真病了。”
“眼下我都听你的,药丸子也吞得下,所以阿砚莫要再做了愁眉苦脸的样子了。”
赵承砚抚了抚自己的脸:“就这样明显?”
柳云清点头:“瞧着是心疼坏了,叫我瞧着都心软,都不知是该心疼你还是心疼我自己了。”
被柳云清这样哄着,赵承砚反而忍不住轻笑出来,也不再提这治病养身子的事儿,拉着人去梳洗,二人穿着单薄的中衣躺在了一处,吹了灯轻轻说话。
赵承砚攒了一个月的思念忍不住道,也有关于官家的,关于娘娘的,他从前不能同外人道出的话,而今身边也有了能听他说讲的人。
柳云清枕着赵承砚的肩膀,听着天家的秘辛,时不时惊呼或是大笑,显然是当什么得趣儿的八卦听了,也不见丝毫沉重。
赵承砚得人这么一笑,心中竟也少了对宫中的排斥,若是能拿这些事儿哄得人开心,宫中经历的一切不快便也算不得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