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泉村中央有一条小河直通神仙湖，村中的贫苦人家不可能买得起纸和笔，杨寿就让他们把从河里挖来的沙子，倒在晒鱼用的扁框里，用树枝在上面写字。这沙子沙粒不能太大，不然写出的字看不清，也不能有尘土，不然一堂课上下来，一屋子全是灰扑扑的。这写字用的沙子，需要先用筛子筛出细沙，再用水掏干净，最后晒干才能用，着实是个耗功夫的活。

日头渐渐地升了上来，此时这对儿难兄难弟还在河边淘着沙。

陆止戈挖着泥沙，嘴里依旧不消停：“我说小秧子，你干嘛自己承认了呀，让先生罚我一个人就好了。”

杨辰翻了翻白眼没理他，陆止戈继续说道：“不过这样也好，还有个人陪我，要我一个人那得无聊死了。”

杨辰依旧低头淘着沙子。

陆止戈还不死心：“刚才先生说起他以前，先生以前是做什么的，怎么会来我们这个小村里教书呢？跟我说说呗。”

确实，像他们这样穷苦人家的孩子，一般是上不起私塾的，他们之所以能识字算数，还是因为一桩“案子”。

几年前，村里来了一个卖假药的江湖骗子，哄骗了村民们大半钱财后，怕走山路被脚快的村民追上，于是偷了一条小渔船，想从水路逃走，没想到刚出村就迷失了方向，转了半天又转回了清泉村，只得硬着头皮上岸。

上岸后才发现，有一位老人在追赶他时，失足摔倒，晕死了过去，村民们束手无策之时，这骗子上前一阵推拿，老人缓缓醒了过来。

这个骗子便是杨寿，他虽是卖假药，却是真的通晓医术。杨寿也识趣，趁着村民们的情绪缓和，将骗来的钱财尽数归还，接着便要告辞。

被救醒的老人正是清泉村的村长，他在了解了杨寿的情况后有了想法，清泉村地势偏僻，平日村民生病，根本没有大夫肯来，村长见杨寿懂医术，和村民们商量后就想请他留下来。

杨寿也是逃荒而来，还带着一个年幼的孩子，不得已才出来骗人，考虑了一下后就留在了清泉村。

后来村长在和杨寿聊天时得知，杨寿原本是开医馆的，后来发生了战乱，医馆被烧，才逃荒逃到了这里。而且杨寿不仅懂医术能识字算账。

听到这个消息，村长大喜过望，这一村人个个目不识丁，每次进城贩鱼的时候，都会被酒店的账房吃不少回扣，心中不忿却无可奈何。

次日，村长就带着一干村民过来，想请杨寿教自家孩子识字，杨寿也正因为村子里平时没几个人生病，而整日无所事事，就顺势在家里开了个小学堂，做了这十几个孩子的老师，教他们识字、算数。

不过这些有损老爹名望的话，杨辰可不打算说给陆止戈听。陆止戈见杨辰不为所动，终于放弃，老老实实的淘起了沙子。

日上三竿，两人筛出的细沙已经堆了两箩筐。

“小秧子，杨辰，不用淘了，已经够了，不过这么多沙子，中午之前晒不干啊，午饭怕是没得吃了。”

杨辰起身看了看周围的沙子说道：“确实够了，接下来就要靠你解决我们的午饭了，等下我去捡柴，你去湖里捉两条鱼怎么样。”

陆止戈也一个激灵站了起来：“哈哈，还是小秧子你聪明，你等着，我这就去。”说完顺着河流朝湖里跑去。

半个时辰后，俩人一人抱着一大条烤鱼狼吞虎咽着，陆止戈边吃边说：“今天运气不错，近岸就有好多大鱼，我一下水就抓到两条。”

杨辰的鱼只吃了一半，此时正蹲在河边漱口：“别废话了，快点吃，沙子已经干了，我们可以回去了”

“这么快就干了？”

“我们在这里点火烤鱼，沙子自然干得快一些。”

“可我们都吃过饭了，急着回去干什么。”陆止戈明显不太想回去：“不如我们趁现在来一局？”

下棋，是陆止戈和杨辰唯一的共同爱好，之前杨辰教大家下棋，想找几个人陪自己，没想到所有人都兴致缺缺，唯独陆止戈这个他看来最不可能的人，对下棋情有独钟，不仅缠着他好几天学会了象棋规则，还自己做了一副不伦不类的象棋，有空就拉着他下棋，而且棋品极差，悔棋，偷棋，无规则走棋，各种手段无所不用。

杨辰想了一下问道：“陪你下一局也可以，不过你带棋了么？”

陆止戈嘿嘿一笑，“当然没带，不过…”说着从河里捡起一块石头，用烧过的焦柴在上面写了一个‘帅’字，“你看，这不就行了”。

“咦？”杨辰诧异的盯着陆止戈：“没发觉呀，你这石头脑袋，居然也能有这么灵光的时候。”

“别废话，赶快来战。”

“行，马上来。”

说话间陆止戈阵势已然摆好：“好了，开始吧。”

杨辰还在河边捡石头：“等等，我还差几个棋子呢。”